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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匪不为妻苏小匪楚亦 > 第101章:她来扮黑脸
 
男子的声音轻缓柔软,像是记忆中的人,苏小匪努力睁眼去看,眼前却层层云雾遮掩,她在一条无尽的黑暗的道上时走时跑,身子失重,怎么也逃不出这诡异的二元空间。

她想起前世的事情。

——幼时特训,从遮天翳日、阴森恐怖的森林中走出,太阳升得老高老高,青黄色的光晕虚幻成透明色,投下的光芒映射在一直等她出来的老爹身上。

彼时的她头发蓬乱,衣服脏污,一边袖子被树枝勾破,垂落在地,风呼啸而过,袖子荡啊荡,活像一个八百年不和人类生存的野孩子。

老爹笑着招呼她过去,说“丫头,过来。”

笑着奔跑过去用力一扑,几乎是整个人挂在老爹身上。

老爹使劲抱着她,然后皱着眉头嫌弃,“呦,一身的味儿,头发上都是泥土,呸呸呸,居然还有树叶。”

她不管,照旧是挂面条似的挂着他。

“我困了,还好饿。”

“困了?”老爹心疼地摸摸我的头发,“来吧,丫头,上来。”说着就蹲下身子。

感动的因子在体内肆意飘荡,她高歌“我爱我的家,有一个伟大的老爸。”然后咚地跳上宽阔踏实的后背。

老爹踉跄,差点站不稳,他嫌弃:“臭丫头,你在里面一餐到底吃了多少野果子,越来越胖了。”

胡说,“我都是灌的水。”

“行行行。”老爹不揭穿我,“晚餐吃什么?”

“唔……干煸豆角、酸辣土豆丝、宫保鸡丁、鸡蛋羹、拔丝地瓜、醋溜白菜、豆腐粉条菜、粉蒸肉……”一念一大把,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

“打住打住。”老爹停下托了托,又继续走,“进去几天就进化成猪了吗?这么能吃。”

她反驳,“都说能吃是福,我是咱们家的福星来着,居然还嫌弃我。”

“错了。”

她问,“哪里错了?”

“你妈妈那样天生丽质的才叫福星,你……”他悲愤道:“那叫饭桶!”

“……”

思绪一点一点地回笼,她又开始走在那条森冷的大道上,眼皮动了动,像压着无数斤重石,难受得很。

身边的人似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偶尔轻抚上她的脸颊,满是薄茧的手触到她细腻的皮肤,有些刺却不疼,暖暖的让她贪恋。

她意识又开始不大清醒,迷糊间只听到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些什么。

“当初狠下心来十多年对你不管不顾,以为对你就是最好的。如今没了机会,却觉得遗憾和懊悔。以后若我不在,就再也没有人能这样默默护着你了。”

“不,至少还有楚家,我将你交付于他,确实是很放心。我看得出来,楚亦不是一个眦睚必报的人,他的目标是我,看在令牌的面上想来会好生待你的。”

“今晚过后,我们或许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再过两日我会去大理寺自首,倘若皇上恩慈赐我斩立决,你也莫要来看。我在断头台上无畏无惧,可你一来,我生怕会一下子失去所有勇气。”

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她的手背,融化开来,灼热她的四肢八骸。内心有一股冲动叫嚣着她赶紧醒过来,可是拼命努力,却依旧还是在无边的黑暗中摸索。

“我怕是无颜去见你的母亲,她临死前将你交给我,我说过要护你一生一世,到底还是失言了。”

“北渊……容瑄,记住爹的话,这辈子永远不要进北渊地界。不论发生什么,你只需要在东铭好好的,就够了。”

“倘若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千万不要有寻仇的心理。你母亲走的时候只希望你平安长大,而我……我早在十多年前就该死了,如今拖了十六年,已经算是苟且于世。”

脖颈上冰冰凉凉,有件什么东西挂在了上面,放入了外衫里侧。

“这是号令苏家死士的翡玉,你好生收着,将来若是遇到麻烦可以一用。”

“还有文昊,他性子急,你以后多看顾着他。皇商表面辉煌,实则辛酸不易,和皇家搭边上的东西,小心便是……”

“大人,时候不早了。”外头的人在催促。

印象中,来人覆身下来,叹了一声,轻轻环抱住她,耳边回荡着一句不甚真切的话。

“容瑄,珍重。”

尾音犹在,温暖的怀抱却已经匆匆离开。

她伸手想要去抓住什么,空空荡荡,一股潮水涌过,淹没她的意志。不安地锁住眉头,巨大的疲倦又席卷而来,她缓缓松开眉,彻底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好像有天长地久那么遥远,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模糊的景致慢慢清晰,是半夏居熟悉的房间。

她偏过头,屋外的日头正好,从窗口往外看去,天上云蒸霞蔚、一览无余,是个好天气。

紫荆端了洗脸水进来,说,“小姐可终于醒了。”

她眨眼,“我怎么突然间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人有着熟悉的味道和温暖。

紫荆掩嘴偷笑,“小姐还说,昨天本来要去村子里和大家一起庆祝,可惜小姐睡得像猪一样,只好又把你送回来了。”

苏小匪摸摸头,她现在脑子还是一片混沌,“这样啊,什么时辰了?”

“辰时都快过了。”紫荆拧了方锦帕给她,“小姐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苏小匪机械地洗了脸,问,“我昨天一直都在睡吗?”

“可不是,我和昀娘一起把你从马车上背下来,你竟一点察觉也没有。”

苏小匪一脸茫然,紫荆端水出去,她还愣在原地。

感觉到身前有个什么东西,苏小匪纳闷地摸向自己的脖子,顺着一条银链子掏出底下的一块玉来。上面清楚地写着一个字——“瑄”。

简直像头顶一声响雷劈过。

炸得她云里雾里天上地下不知所措。

……

楚亦交给她扮黑脸的任务还没开始,赶着这次二姨娘事件,刚好趁热打铁地提出来。

说实话,这种事真心不好开口,不过苏小匪脸皮厚,也就放开了胆子说。

有些人神色阴晴不定,有的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弱点的已经开始默默垂泪,还有的对楚亦一片痴心甘心首疾死不悔改,弄得苏小匪也真真是很头疼。

她暗骂,楚亦你个千年祸害。

秉着人道主义精神和对女性同胞深深的爱护,苏小匪答应的物质条件不可谓不丰富,又唾沫横飞讲了几个时辰,对她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顺便加了点自己故意放出的王八之气镇场。

最后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离开,聪明人懂得分析局势,她们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和光阴,何必明知结果还要浪费在这四方小天地里。

当然还有宁死不从的,譬如五姨娘。扯了条娟帕在那里要死要活,嘤嘤嘤嘤,一副离了楚亦她就立马活不下去的姿态。

这个世界没了谁不是照样在转,苏小匪内伤地看着在那里使劲嚎叫的五姨娘,好吧,她有可能已经把楚亦当成了她全部的世界。

她无奈问:“为什么这么执着?”

五姨娘抬着下巴说,“只要我坚持,少爷迟早会喜欢上我的。”

她还是个理想主义者,不知道信的是基督教还是佛教。

多傻啊,苏小匪真想甩她一筐的唯物主义论,有自信是好事,但得实事求是,要不自信过了头不就成了自负。

人家楚亦心心念念的明明就是殷娉婷,要不怎么所有人要卷铺盖走人了,偏生就留下殷美人一个?不就是等你们这些闲杂人等退出历史舞台,他们两才好唱一出蝶恋花。

苏小匪越想越觉得激动和愤慨,忽的脑子一转,不对啊,她难过个什么劲,楚亦爱喜欢谁喜欢谁,殷娉婷和他站一块确实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只是喝下去的茶水怎么就变成了醋,酸得她胃里一阵翻滚。

五姨娘还在那里抽噎,泪水跟开了闸似的流都流不尽,苏小匪苦劝无果,真想冲上去一爪子掐醒她。

后来还是她的贴身丫鬟给她做了思想教育,五姨娘被彻底洗脑,终是同意接受和离。

和离的意思就是和平分手,在互相尊重对方一切权益的基础上签订离婚协议,过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楚大领导还附赠一大堆的扶助金,赡养费,补贴费,各种补偿。

这可比徐锦岚那种犯了错被休弃的要好上太多,起码面子上提了一个档次。

如此一来,原先闹哄哄的后院如今只剩下殷娉婷这个即将上任的女主人和她这个即将下架的过客。

殷娉婷知道这件事后很是低调,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不是一个会落井下石洋洋得意的女人,这么多情敌走了没有流露出一星半点的高兴,反而好像更是忧沉。

是了,苏小匪暗忖,自己这个主要矛盾还没解决,难怪殷美人最近像是内分泌失调,一张那么精致的脸愣是没再笑过。

拿着登记完毕的花名册,苏小匪大功告成地拿去给楚亦过目,领导表示对她的执行力很是满意,翻册子的时候脸上一片温和。

“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吧。”

哦,“应该是。”上次管家给她提过一次,隐隐记得是二十多号,不大清楚了。

“听老管家说,你不想办席?”

对,这个有必要提一提,“办席请的都是些我不大认识的人,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通虚伪的应酬,与其花钱买不开心,倒不如简简单单地随便过一过就好。”

“就吃一碗长寿面?”楚亦很不满意她提出来的这个建议。

“要不你准我三天假期如何?”苏小匪贼笑。

楚亦放下手中花名册,抬头看她,“做什么?”

“三天不管事,去胡子男村长那逍遥几天。”

领导很大方,“我手头上没什么事,到时候陪你去一趟便是。”

苏小匪心肝轻颤,惊悚问,“你也要去?”哪有人出去旅游放假身边还带着上级领导的。

楚亦大不高兴,苏小匪赶紧换嘴脸掐媚:“我就是觉得受宠若惊罢了。去吧去吧,人多热闹,你老人家平常这么忙,就应该多给自己放放假,愉悦愉悦心情,出去走走多好,有益身心健康。”

楚亦变化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紫荆在半夏居帮着昀娘做里里外外的卫生大扫除,苏小匪在青石甬路上慢慢走着,一想如今桃花盛开,正巧可以摘一些回去做糕点或者泡茶喝,又拐弯去了东边的桃林。

临近五月,恰巧是桃花灼灼芬华之时,粉红雪白的花潮震人心魂,浪漫唯美。

林中倏地一只白鸽飞过,自树隙间飞起直上,扑落一地的花瓣,纷纷扬扬,声响昙花一现,瞬间又恢复正常。

苏小匪抬头看去,白鸽飞出的方向,正是她的半夏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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