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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匪不为妻苏小匪楚亦 > 第147章:醉酒反而成事
 
看着对面坐着的中年男子,楚亦难免有几分意外。

只是脸上不露声色,将倒扣的茶杯取出两个,醇酒缓缓倒入,淡绿如玉的颜色趁着茶瓷杯越发剔透。烈酒蕴起寥寥香味,盘旋着环绕而起,再四散开去,溢满庭院。

楚亦端起其中一杯递过去,笑意不达眼底,“这是早春刚送来的北渊绿漾,据说刚即位不久的北渊帝尤为喜欢,国库里藏了数十坛这样的美酒。陛下似乎也极欢喜,草民有幸偶得一坛,正好借花献佛。”

德清帝接过杯子轻轻摇晃,温和地笑笑。旁边的太监总管弯下腰来,对着他手中的杯中酒已有所指,“皇上,是不是先……”

“不必。”德清帝摆手,“楚家主是聪明人,自然只做聪明事。”

楚亦垂眼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陛下过奖,草民先干为敬。”

德清帝也很爽快,喝完手腕翻转,杯口朝下,一滴不剩。

绿漾醇香浓烈,只喝一杯便感觉浑身一股温热之气上下流转,楚亦声音温雅,“陛下今日怎么突然莅临楚家?”

“有些事情总是要当面谈谈才能清楚明了。”

楚亦倒酒的动作不变,眸中如墨深渊却是又沉了两分。

他放下酒盏,悠悠道:“陛下但说无妨。”

“朕执政数十载,东铭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历年来不论东铭何处泛灾,楚家必然义不容辞,朕确实心生宽慰。只是高处不胜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朕素来不喜杀戮,若是能换一种方式解决,也好皆大欢喜。楚家主天资绝伦,必然能够听懂朕的话中之意。”

楚亦轻笑,淡淡的,片刻即止,“陛下,黄钟毁弃,瓦釜雷鸣,馋人高张,贤士无名。草民虽不是贤士,但也绝不会成为东铭馋人。楚家扶摇直上从来不去妄求不该有的东西。楚亦今时所得,衷心明鉴,无愧天地,陛下又何必听信小人之言。”

“朕从先帝手中接下这万里江山,便立誓要让百姓富足安康,东铭亘古不衰。所以,便是有一点点的可能性,朕也要彻底铲除。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便如这北渊绿漾,看着水波晶莹,清雅如茵,酒香沁人心脾让人如沐风中,饮尽后才知是烈酒烧喉,辛辣摄人。”

“陛下不晓,绿漾虽烈,却也只是喉韵特别,入口后清洌甘爽。世人惧怕它的后劲,所以束之高阁,却不知它实则无害。不过错解罢了。”

德清帝双眼微眯,嘴角莞尔笑道:“楚家主可有想过入仕?”

“不曾。”他动动嘴唇,表明立场,“楚亦不贪名利,也不愿卷入朝堂纷争之中。此生怕是与政客无缘了。”

“真是可惜,楚家主如此高才的人,若是能进得朝堂,想必定能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杯光掠影间尽是谈笑,你来我往的对话中却是暗潮涌动。楚亦步步小心,一词一句谨慎拿捏,他扬起一抹平常的浅笑,“陛下高赞了,草民除了商贾财算,便只懂得些酸文词句,平日也学着附庸风雅,其他事情实在无心无力。”

“可惜啊可惜。”德清帝仰头喝尽满满一杯酒,意有双关。

“草民却不觉得可惜,现在的日子……挺好,惟愿足矣。”

德清帝看着他问:“端敏今日来了你府上?”

楚亦皮笑肉不笑,“陛下今天来的最大目的不正是为了公主吗?”

“朕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便娇养着。她母妃死得早,朕更是宠之爱之,她要什么朕都愿意给她,包括她以后中意的驸马。”

“陛下若是当真疼爱公主,就不该同意她进这楚家。”

德清帝挑眉,“何解?”

“说句不敬的话,草民对公主无感,便是以后嫁过来也是相敬如宾罢了。陛下将公主捧在手心,该为其找到真正也能如陛下一般疼爱公主的人,只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是草民。”

“是为了苏家的那个丫头?”

楚亦一滞,抬眼看他。

“端敏进楚家之前,朕就派人查过,以前苏卿家的女儿苏容瑄现在还在你的府上,你可是为了她才拒绝的端敏?”

“陛下,这与她没有多大关系,草民与公主本就是不可能会走在一起的人。”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楚亦神色坚定,“诚如茶水和羊肉相克,试多久都一样。”

德清帝轻叹一口气,良久才说,“也罢,民间常说强扭的瓜不甜,朕的女儿也不是嫁不出去。”

“陛下高明。”

“只是这端敏性子骄纵了些,你这次若能让她知难而退,朕承诺不管便是。”

“草民谢恩。”

斜阳余晖远远地自天际投射而来,从敞开的大门倾洒进来。德清帝停住脚步,转过头去,看到地上跪着的那个不卑不亢的身影,须臾又缓缓挪开视线看向远方。若是可以,端敏交给他,自己必然是再无须操心。可惜了,唉,可惜了。

他摇摇头,迈步走出去,身后的总管太监低垂着头,赶忙跟上他的脚步。

苏小匪去了其他地方溜达一圈,回来的时候发现锦华居的防线已经撤离,她走进去,隐隐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董叔不在,萧一也不在,院子边的亭子里只有楚大领导一个人。

桌上放着一坛酒,一个小型得酒壶,两个用过的杯盏,看样子那名神秘的客人刚离开没多久。

苏小匪闻着那酒香实在醉人,她抿抿嘴,道:“这是什么酒?”光是这香味就不是寻常物。

楚亦告诉她,“绿漾。”

苏小匪别的不懂,对酒还有几分见识,“北渊绿漾?”

“你倒是知道挺多。”楚亦沉闷的心情一下开阔不少,眉眼间染上点点笑意。

苏小匪狡黠一笑,“这绿漾本是北渊民间某一处的祖传秘方,鲜少人知道。北渊皇帝年前登基后,便将这绿漾酒封为国酒,每逢宫廷宴席必备其宴客。我也是光听说,还没尝过呢。”

“想喝?”

苏小匪谄媚地笑两声,搓搓手道:“就喝一小口,一点点就好。”

楚亦一手搁在下巴处,看到她现在这般娇俏的模样,嘴角不禁轻扬。

“这酒烈得很。”他好心提醒。

苏小匪肚子里的馋虫快跳到嗓子眼,她直接拿了一个杯子递出去,“就一点。”

楚亦好笑地拿起酒壶,给她倒了满满一杯。

苏小匪窃喜,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两下,尝试着小口小口地抿,转而轻啜,最后才一口饮尽。

“不愧是北渊国酒,真是好喝。北渊帝上哪儿找得这民间秘方,倒是有眼光得很。”

楚亦说,“北渊沅帝在登基前受封荣阳为王,和东铭的中西地带相隔不远。荣阳虽说天高皇帝远,但历来数繁华之地,商人常往来西边大越,北渊荣阳和东铭淮中以西的地方。沅帝尚为王时就总游走于这几处视察,许多民间的东西对他而言恐怕比大多地方官都要来得更为清楚。”

苏小匪点头,“想来,应该是个有为的君主。”说话间,悄悄伸手过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楚亦哪里会看不见她的这些小动作,只是酒虽珍贵,楚家也不是没有,他只不过是担心她明早起来又该头疼欲裂罢了。

看她这般想喝,楚亦也不劝,便让她喝个痛快。

苏小匪越喝劲头越足,浑身越发热乎,胆子也越发大。她问,“人人都说你会娶那端敏公主,你……你会娶吗?”

楚亦莞尔,将问题反抛给她,“你觉得呢?”

苏小匪喝得有些高了,脑门上一圈星星在旋转跳舞,她挥手拍去眼前的虚影,嘟囔道:“我哪里知道你怎么想?娶公主这事看起来倒是个好差事,你倒是可以娶娶看看。”

楚亦脸瞬间沉下来,“苏容瑄,你……”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踉跄地抱着酒瓶子站起来,凑到楚亦跟前囔囔,“不过,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保证!”

楚亦笑意不住扩大,“为什么?”

“啊?”苏小匪被酒精吞噬的头脑有些运转不过来,她迷茫地睁着无辜得眼睛,“什么为什么,这还有为什么吗?端敏除了长得好看和后台硬了点,其余连我都还不如呢。你要是娶了她,我……我会鄙视你一辈子的!”

楚亦从胸腔溢出笑来,他一手环过苏小匪的后颈,将她拉到身前,薄唇轻启,“苏容瑄,你是在吃醋吗?”

苏小匪看着面前被一下放大的俊脸,两只手本能地抓住楚亦的衣袍,脑袋瓜子忍不住地点了点。

楚亦终于不再抑着,大笑出声。

苏小匪呆呆地看着他笑,像是全天上的星星走承载在那晶亮的双眸似的,熠熠生辉,她挠挠头,问了个藏了许久的问题,“楚亦,我到底偷了楚家什么东西?”

楚亦不答,“你说呢?”

苏小匪被绿漾灌得太醉,只记得本能的反应,她使劲甩头道:“一定是你在胡说,我才没有偷你们楚家的东西。”

“你们”这两个字让楚亦不免皱起眉头,他肯定道:“不,你偷了。”

苏小匪说,“才没有。”

“我说有就是有。”

苏小匪孩子气地瞪他,“就没有!有本事你说说楚家的传家宝是什么玩意,本姑娘指不定连见都没见过。”

苏小匪的脸蛋被烈酒熏得两颊通红,两眼迷蒙,像极了雨帘中的烟雨江南,碧波荡漾。

“没有吗?”楚亦握住她的手腕,缓缓放在自己的心口,黑眸一直紧盯着她,“再给你一次机会,苏容瑄,你偷了吗?”

苏小匪感觉到从手心里传来的温热的气息,还有那扑通扑通的有力的……心跳声音。

偷了吗?偷了吗?苏小匪脑子里一直环绕着这个问题,终于停止转动,醉倒在楚亦腿上,沉沉睡去。

微风带着清新的铃兰花香,还有绿漾的甘甜香味,拂在脸上凉凉的又软软的。睡梦中感觉到耳边似有轻喃,一点一点像是王子诉说的情话。

“你这个偷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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