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苏小匪一愣，傻在当场。
往常的火山爆发总有那么一些预兆，今天却发火得好没道理。
楚亦拧起眉头，“让你出去没听见吗？”背对着她气势凛冽，声音低沉。
苏小匪恶从胆边生，忽视萧一一直给她打的眼色，鼓起胆子狐疑道：“我是不是哪里做错又惹得你动怒？”
明明是刚立的功，怎么弄得像潜逃多年的罪犯，她气呼呼地盯着楚亦的背影，一脸的委屈。
楚亦却是头都不回，看着墙壁上的一副游春图，一对年轻的男女携手行走在漫漫花海之中，女子偏过头笑意盈盈，男子微微弯下腰与她细语嬉笑。
“萧一。”
萧同学走过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苏小匪知道这是先礼后兵，若是她不识相，恐怕就不会再这么简单。
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先退居后方，静观其变，可她能等得恐怕宛宛小丫头的病不能等。如此一想，双脚就更像是一把黏在涨停板上一般，死死地就是挪不开一星半点。
“我是不是应该知道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亦没有说话，萧一叹一口气，上前拦住她，“苏姑娘，你还是先请回吧。”
“我不。”苏小匪双手抓着方柱，做好了随时要撒泼的准备。
“你若再不出去，别逼我动手！”楚亦眼中的寒气越发凝重。
苏小匪没由来地一哆嗦，她暗骂自己窝囊，楚大领导一句威胁就能让她打起退堂鼓来。
她颤着手指着几步外的男子，“你这个独裁君，希特勒，民主终结者，我……”
一盏桌角的茶杯晃荡掉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最上面的青瓷盖子落在她的脚步，苏小匪噤声，心一下悬在了嗓子眼。
“你既然这么不想待在楚家，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她懊丧，“可是我的任务还没……”
楚亦拂袖一扫，窗户霍然打开，冷冷地吩咐一声，“萧一，把人给我送走，不要让我再见到她！”
一个起跃，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口外，由始至终也不曾回头看一眼苏小匪。
萧一垂下眼帘，神色淡淡地打开房门，“苏姑娘，少爷的命令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
苏小匪眼眶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涌上来，她倔强地吸吸鼻子，却终究踏不出那一步。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究竟怎么了？”情绪来得莫名其妙，无端喷人一鼻子火山灰。
萧一别过头，“少爷的心思，属下不敢妄议，苏姑娘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可是我还没……”
萧同学轻哼一声，“姑娘是担心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
点头，苏小匪知道他说的是宛宛。
萧一淡淡道，“她已经好了。”
“好了？”
“姑娘不信，回去看看便知道是真是假。”
苏小匪隐约像是想起了什么，脑中一项讯息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无从把握。
从锦华居出来，外头还有些太阳的余晖，不热，但没有一丝带了凉意的风，拂面而来的尽是沉闷的气息。
苏小匪呆呆地往前走。
“苏姑娘。”萧一在后面叫住她，转身回头，听到他无比认真又恳求的话语，“如果可以，希望你今后永远不要再到楚家来。”
她心里好像有某处地方被狠狠刺痛，明明是即将没入霞辉中的夕阳，照射的那一点点光也突然变得灼眼起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你们少爷也是这样想的吗？”
“不知道，属下只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苏小匪苦笑一声，“我真是多问，他刚刚明明说了，让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再不要回来。”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吗？她还真没办法神通广大地再穿越一回。
萧一看她通红的眼眶，闭上眼偏过头去，少爷刚刚之所以不敢回头，恐怕就是怕自己会心软，怕会一着不慎浑身的防备又会被击碎得溃不成军。
“姑娘还是赶紧走吧。”
萧一本来还打算领她去结算好这个月的劳工月银，顺便再收拾收拾细软，被苏小匪怏怏拒绝。她本来也就没有随身携带什么，又何必回去给自己心里添堵。
至于月银，她来楚家当丫鬟打工本就是奔着就宛宛的目的来的，楚家没有必要再为她的劳作付工资。
不过临走时倒是给萧一要了一匹马，回安平村的距离非人力能够承受，苏小匪也没有那么矫情，又放了一些老管家特意给的银子在身上，从楚家大门惆怅走出。
老管家是真心把她当闺女一般看待，苏小匪当初还是楚家少夫人的时候就处处照拂她，这次回楚家近一个月的时间也待她一如往常。突然要走，管家眼眶瞬间就蓄满泪花。
两个感性的人待在一起只会越来越感性，老管家挨不住悲伤，一个人默默躲在角落里用袖子抹眼泪。
“路上小心。”最后也就只剩了这么一句话给她。
苏小匪斟酌半响，说，“昀娘那儿我就不去说了，麻烦老管家帮我传一声话，要她好生照顾自己。”
管家抹泪的手放下，点了点头。
苏小匪这才放心地往外走去。
跨上马背，一手握住缰绳，最后再留恋地看一眼楚家的大门，闭眼掩去眸中的疼痛。再次睁开眼时，看着前面的大道，不敢回头地绝尘而去。
在她的背后，血红的夕阳慢慢落下，暮色开始朦胧地笼罩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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