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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烟墟行之十九世 > 第39章:那一年
 
  从高高的城楼上望去,西方小小的太阳,已经被天际遮住了一大半,用不了几刻,夜幕就会降临。

  魏晞倚在城墙之上,喝着老酒,注视着人流攒动的天邑城。

  这时她身后出现一阵灵力波动,魏晞抬了抬眉,仰头潇洒地喝了一口酒,转过身去,背靠着城墙,看着灵力波动之处,凭空飞出一只蓝色的蝴蝶,煽动着色彩鲜艳的翅膀,在魏晞面前宛若一个害羞姑娘一般,飞舞盘旋,落下点点粼光。

  随后落下的粼光慢慢汇聚,凝结成一排排字,许是蝴蝶意识到自己的事情完成了,便飞到魏晞的身边,落在了她的肩上。

  迅蝶,可以跨越空间传递信息,生于兰之幽草上,只存于明家,供其驱使,独一无二,寿命未知。

  魏晞看着微微一笑,然后看向悬在空中的一排字,上面写道:今日传讯与谷主,有两事相告,一、今日墟谷庭后山似有异动,因遵循古训,谷中弟子不得入庭后山,故未前去查看,特向谷主请示。二,伽蓝寺、道玄宗、鬼谷云梦、皆发来邀请参加九个月后崀山清谈会,因往日邀请皆已推辞,但此次三大宗门同时邀约,故而请示去还是不去。

  最后还落了款,祝谷主新元节呈吉,墟谷谷主首座归远呈上。

  魏晞看完之后微微蹙眉,庭后山乃墟谷重地,如今竟然又异动,看来魇主终是耐不住寂寞,总想搞出点事来才罢休。

  “魏晞,你跳出轮回又能如何?修为高又能怎么样,哈哈哈、我有万千化身,只要一身不死,你困我,囚我,又能奈我何?”

  “、、、罗御那老头不过是在利用你,墟谷历来谷主不长命、、、”

  “、、、你终究会和我一样,成为这墟谷的囚徒、、、”

  “、、这天地之间,墟谷就是、、、”

  “、、、不愧是罗御看重的人,为达目的和他一样狠,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能、、、”

  魏晞微闭着着的眼,猛然间睁开,冷笑一声,想着千年前,魇主被打的只剩的一缕魂识,都那么嚣张,还真不愧是从书塔里出来的。

  想她没有成为墟谷的囚徒,倒是成了时间的囚徒,这才过了不到两千年,她就感到时间是多么的熬人,也不知道孟婆那几万年时光是怎么过的。

  魏晞微微偏头,轻轻吹了一下迅蝶的翅膀,迅蝶动了动翅膀,但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落在她的肩上。

  魏晞说道:“归远那家伙亏待你了,让你一下子传这么多话,真是一路辛苦了。”

  讯蝶又动了动翅膀,像是再说没关系。

  “让我想想怎么回话,让你少受点累。”魏晞摇了摇手里的酒壶,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本座已知,一,后庭山无需过问,二、去否自决。”

  自从一千三百年前,她掌管墟谷二百个年头,觉得天天处理一些琐事,甚是无聊,便设立一个谷主首座,替她处理墟谷的大小事宜,而这归远是第七代谷主首座,以往挺精明,怎么现在这种要不要拒绝邀请的事,也来问她。

  “行,就这样吧。”魏晞喝了一口酒,说道:“传讯去吧。”

  魏晞要传的话已经说完了,但讯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在她的肩上微微动着翅膀,魏晞偏头一笑,扬了扬手里酒壶,凑到讯碟旁边,笑问道:“怎么,也想来一点?”

  讯碟像是听懂了似的,动了动翅膀,飞了起来,不过没碰酒壶,而是飞到魏晞脸上蹭了一下,然后灵波再起,下一秒讯碟便消失在城墙之上。

  “这小蝴蝶真是越发大胆了,活该被归远奴役。”魏晞失笑一声,转身,趴在城墙之上,再次看向天邑城,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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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站在归居门外。

  “这里没什么人住,只有一个看树的人,不过今天好像没在家。”董雨上前,扒着门边,企图从门缝里探出里面的究竟,结果门缝太细什么都看不见,颓着个脑袋,继续说道:“刘探儿家不是在这吗?他应该知道这里的情况。”

  这个‘归居’在南区是最大一个宅子,然而这个宅子不住人,是专门给这棵大树住,常年只有一个人在这里面看树,他小时候也跑来这里玩过几次,觉得没意思,天邑城又大,便没再来过。

  刘探儿看董雨扒门探头的样子有些无语,上前说道:“这里住一个王室族亲,今天晚上王室夜宴,又请了南城明家,想必是去赴宴了。”

  董雨扶着门边,半仰着头唏嘘道:“现在点灯的人都是王室族亲,我什么时候能混个贵族当当。哎,你也是王族子弟,你怎么没去赴宴啊。”

  虽然现在李氏执掌王权,但是秦刘两家在天邑城也是权势滔天的存在,所以每年新元节夜宴秦刘两家都是要出席的。

  “你见我哪一年去过,我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王族。”刘探儿打趣道:“你努把力勾上一个贵族小姐,你就能当贵族。”

  “滚,滚。”董雨佯装要踢刘探儿,怒骂道:“你才勾贵族小姐呢,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要靠自己当上贵族。”

  刘探儿笑嘻嘻地往旁边一躲,王清之面无表情,好奇问道:“什么是点灯人?”

  俩人皆是一愣,他哥、他老大、平时是有多么会窝在家里,竟然连点灯人都不知道,虽然点灯人不经常被人提起,但是只要在天邑城待超过一年,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关于‘归居’,关于‘点灯人’的事。而王清之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可真算是白待了九年了。

  刘探儿指着‘归居’门上的两个白灯笼,大概地说道:“这宅子外虽然是白灯笼,但是院子里是红灯笼,廊前屋后全是,一到晚上,就会有人把灯笼点亮,一直亮到天明,然后再熄灭,这个就叫点灯人,这可以说是个习俗了,这宅子里的灯一千多年从未断过。而且点灯人是以前的老叫法了,现在这个地方住的大多都是王室的人,百姓也不怎踏足这里,便渐渐没多少人提起点灯人了。”

  因为不再踏入,便不再谈起,所以渐渐的也就淡忘了这里,或许并不是只有他哥一人不知道天邑城有个‘归居’。

  近百年来,外来人大量涌入天邑城,虽然人口变多了,但是却没有多少人在关注过南区,只知道南区是王室宗亲的地盘,为了不惹麻烦,便很少有人在踏入此地。

  “为何要点灯?”王清之问得有些痴。

  刘探儿抬了抬头,叹道:“这个说起来就有些长了,这‘归居’原是我大秦国一个将军的住所,一个出生于一千八百年前的将军。”

  亦是个王族,最厉害的王族。

  董雨说道:“这个倒是没听人说过,小时候只听家人说,这‘归居’常年有个点灯人在里面住,原来以前是个将军的住的地方。”

  “都一千多年的事了,除了王室,恐怕也没多少人知道,嗯、估计一会儿,点灯的姑姑就要回来了,要不然咱们等她回来,看一看她点灯,然后再去看宅子,在这空挡,我给你讲讲这‘归居’的事?”刘探儿提议道。

  “可以。”王清之说道,不知为何,他很想知道关于这座宅子的事情。

  董雨没多大异议,反正是跟着他们来玩的。

  于是三人便蹲在‘归居’的墙角,刘探儿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树杈子,在地上涂涂画画,说起了一千多年的‘归居’。

  “这个将军叫‘白文机’,有个小名叫‘晞儿’,她家世代是个名将世家,奈何这个白文机是个女儿,他父亲倒是无所谓,一样疼,可是她母亲不愿意,便把她当作男孩子养,于是那时的她无论到哪都是以男装示人。”

  董雨惊呼问道:“是不是将军街上那个将军府,听说那里以前就是住过几代姓白的将军。哎,你怎么知道那么详细,连人家乳名都知道。”

  “是那个将军府,我从小在这边长大,‘归居’有三本藏书,三人不用视角,记录这位白将军的一生。我从小小翻过最多的书就是这三本。”只不过是他偷偷看的,还把书弄坏了,姑姑便把书藏得更严实了。

  刘探儿在地上画了个圆圈代表人头,继续说道:“白文机父亲在当时是有名的大将,战功赫赫,其母是王后的亲姐姐,深受当时王上王后信任和宠信,爱屋及乌,王上给予白文机待遇,在当时没有一个王子公主能够比得上,甚至在白文机十六岁成人礼时,册封她为文姬公主,还把南城赐给她做封地,外臣封爵在当时都是无比尊贵的殊荣,更何况是给外臣女儿封地,南城明家也是那个时候进入我国南城,那时明家正值没落时期,没有哪一国愿意接纳他们,而白文机却把接纳了他们,让他们在南城安家落户,才有了如今大秦国与明家的渊源。”

  董雨唏嘘道:“这个白文机也太受宠了吧,简直是当时的宠儿啊,竟然还给她一城。”

  王清之看着地上的代表白文机的圆圈,想着这盛宠之下,又有多少波涛汹涌。

  “是啊,很得宠,却也是个很悲惨的人,十八岁她便死了。”刘探儿低声叹道。、

  、、、

  角楼之上,魏晞坐在台阶上,手中的酒已经喝完了,她看着这繁华的天邑城,前世种种不免涌上心头,只要转生瓶打造好,这里的一切记忆都将烟消云散。转生之后的她,再踏入这都城,恐怕也只有感叹她的繁华,不会再有其他。

  忽然间心尖有些发酸,这千年来,那人分出的那一魂,一直在轮回转世,凡人的寿命总是很短的,所以她经历着一次次寻找,一次次失去,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地方,千年了,她去了很多地方,唯有这天邑城始终陪着她,无论变得多繁华,可这城始终在这个地方。

  “一尊清酒一段情,酒纯情浓落人心,今朝回首他年情,可叹轮回多磨心。”魏晞肆意恣笑。

  “若是不曾遇见你,我依旧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子,可偏偏却让我遇上了你。”

  楼下热闹繁华,楼上孤寂无人知。

  酒醉迷人,思绪婉转飘荡,想起了那一年初遇,她父亲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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