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摩登文学 > 丁七郎高尊 > 第58章
 
丁高天低着头坐到桌子旁边,帮那青衣汉子把食盒里的东西都摆到了桌上,这才同丁七郎吃了起来。

丁七郎一面吃着一面称赞:“要得,你们的厨子硬是要得。你们是在哪里找来的那个幺儿?这几样小菜倒他妈当真炒得不坏,连这肉丝也炒得带了些甜味,老子倒还没吃过这样的东西。”

那青衣人答道:“回丁爷的话,这厨子本就是家主人从江南带来的,江南人性喜甜食,炒菜也常常放些糖,这才有了甜味!”

丁七郎怔了怔:“他妈的,原来是这样子,老子还只道是那瓜幺儿本事大得连油盐酱醋都能炒出这样的甜味来呢,原来是这样子!说穿了就屁钱不值了,却害得老子看走了眼!”

那青衣汉子陪笑:“让丁大爷见笑了。”

丁七郎又歪起头笑嘻嘻地道:“过年的时候鞑子皇帝把江浙平章和那个番人和尚杨琏真珈上贡的点心分了些给我们的小祖宗,小祖宗却到关中去了,两天前才回来,昨天把那些点心分给我们吃了,果然味道不坏得很他妈的好。小祖宗本来不稀罕的,后来见我们吃得舒服,这才弄了些尝了,大是后悔把那些东西给我们吃了,正打算了再问皇帝多要些来吃,不晓得你们这里可有么?”

那人脸色变了变,道:“回丁大爷的话,家主人本是奉了太老爷之命来清除家门败类,并没打算在山西呆太久,也就没有带点心师傅出来。何况老爷家的点心师傅,自然是万万不及给皇帝作贡品的那些大师傅的。”

丁七郎打了个哈哈,低头大吃了起来,丁高天却还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那样子,十足地像了个跟班。

两人吃罢,那青衣汉子重又给两人倒茶,这才收拾了食盒走出了帐篷去:“丁大爷请稍侯。”

丁七郎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钱通达走了进来,向丁七郎一拱手,道:“丁大爷,家父有请。”

丁七郎大笑:“很好,钱大爷,你带路罢!”

钱通达引着两人走到了那大帐门口:“爹爹,鬼愁谷丁七郎丁大爷到!”

九十九博浪人棰

帐篷内江东蛇王连声道:“快请,快请!”

丁七郎和丁高天暗暗好笑:“这老头子凶神恶煞的来杀自己的儿子,却对自己儿子的跟班偏偏客气得紧,只怕老家伙也气得要大发昏章了。”

丁七郎和丁高天进了帐篷,就觉眼前一亮,大帐中铺了张极为名贵的波斯地毯,几个极美的女子侍立在江东蛇王身侧,非但那几个女子首饰的珠玉价值连城,就连帐中一桌一椅,茶几烛台也精工细作,帐中虽没有太多的摆设铺张,却也瞧得丁七郎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丁七郎失声赞道:“好老儿,就连在大都忽必烈的皇宫里头,也没你这样奢侈!”

江东蛇王淡淡地笑笑:“刚才小儿已把丁世兄的话都说给我听了,那么丁世兄此来,是何用意?”

丁七郎想起了正事,深吸了一口长气,道:“你老头子自己想想,我们小祖宗能调动天下各处的兵马,你可斗得过我们鬼愁谷么?”

江东蛇王冷冷地道:“那总也要试过之后才会知道!何况老夫此来,不过是要除掉逆子,若是贵谷那交他出来,老夫便是登门向你们俞谷主赔罪也无妨?”

丁七郎笑嘻嘻地道:“想必你们是因为在睢州城外老子们的钱老祖宗驱动蛇群杀死了不少来追杀老子们的武林中人,这才得到消息,知道钱老祖宗这将近二十年来是做了当年的十二恶人,现在的十三恶人罢?”

江东蛇王钱飞翼沉声道:“正是,那又怎样?”

丁七郎却自顾自地说道:“他妈的,江湖中人真他妈的是属苍蝇的,老子们不过算计了少林寺一把,不但鬼手鲁班跟着我们小祖宗跟到了终南山,铁树宫的家伙找上鬼愁谷也噜嗦了两天,就连你们江南的这些王八蛋居然也得到了风声,这才真他妈的是鼓破万人椎!”

钱飞翼吃了一惊:“什么,鬼手鲁班也找上了鬼愁谷?”

丁七郎森然地道:“正是,不过鬼手鲁班早他妈的死了,来的是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但他们在陕西已经全被老子们的小祖宗和不要脸老祖宗杀光了,你想想,也不要说是小祖宗不可能把钱老祖宗交给你,就是老子们,你们要对付钱老祖宗,老子也要跟你们拼命!”

钱通达喝道:“丁爷,说话客气些!”

丁七郎冷冷地道:“他妈的,老子跟你们客气?若不是你们这些孙子来跟老子们捣鬼,此时只怕老子已跟着小祖宗他们都到了武当山下了,你们坏了老子的好事,还要老子跟你们怎样客气!”

江东蛇王吃了一惊:“你们要去武当派?”

丁七郎冷笑:“本来小祖宗早就发了公文叫武当附近各处的兵马暗暗地把武当派围起来,只等老子们一到,就杀上山去,你们却来跟老子瞎掰,这一回动静极大,只怕武当山那些牛鼻子得了风声,有了防范了,这样的损失老子还没跟你们算帐呢!”

钱通达惊得面如土色,江东蛇王却冷笑:“本来老夫此来,并不为跟你们为难的——”

丁七郎截口冷冷地道:“老子知道你现在这么嚣张是仗着那十几条蜈蚣毒虫刀枪难伤,奇毒无比,本来老子们是失了先机,若早知道你们有那些鬼蜈蚣没运到,早就杀过来了,但你们也莫太得意,现在绛州府的元兵赶了来,若我们小祖宗高兴,随时可以调动上万的兵马来围住你们,大不了到时候送一两千的鞑子兵给你们的蜈蚣咬死,老子包管叫你什么蛇王虫王这一辈子休想有半根毫毛离开山西!”

江东蛇王一震,想了一会才慢慢地道:“你们想要怎样?”

丁七郎冷冷地道:“你们最好是给老子滚回去,我们钱老祖宗自然也不来再找你们麻烦,但你们再敢来惹上鬼愁谷——你们可要知道,老子的小祖宗在杀熊岭下沈家庄把他父亲结拜的兄弟秦铁城秦大先生都逼得自杀了,何况于你们?”

江东蛇王半眯了眼:“就这样?”

丁七郎冷然地道:“自然还有一件事情!”

江东蛇王和他大儿子沉声问道:“什么事?”

丁七郎冷然地瞧了他们父子一眼,随又把眼光转向了丁高天:“你过来。”

丁高天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依言走了过来,丁七郎又冷冷地道:“把你的剑拨出来!”

丁高天于是又拨出了剑,钱氏父子和帐内的那些女子自然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丁七郎要做什么。

丁七郎站起身来走了一步半,就到了丁高天的身前,正好丁高天的头挡住了钱氏父子的眼光,丁七郎却向丁高天递了个眼色,丁高天忽然之间已是会意,丁七郎一把揪住了他的胸襟,沉喝了一声:“去!”

钱氏父子还在发怔,就见丁七郎把丁高天举起来向着江东蛇王当作暗器猛然挥去,丁高天竟然还能抓住机会,双脚脚尖在丁七郎双肩之上一点,丁七郎被他这一点之力逼得向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咔地一声,那坚实的楠木椅子也被他一屁股压散了,好在丁七郎马步极稳,借了椅子一阻之力,立即便又弹身站了起来。

丁高天凌空飞身一剑,两人合力之下,丁高天身形快若闪电,江东蛇王那样的老江湖都再也料不到这两人会有这样一手,竟把一个大大的大活人居然当作暗器一样发出来,而且半年以来,鬼愁谷丁七郎的字号当真是响彻江湖,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丁七郎的身上,连指头都来不及动上一动,剑尖就已是剌入了他的喉头!

钱通达大吃了一惊,举掌就劈向丁高天顶门,丁高天身形却早又退回到了丁七郎的身边了。

这时,江东蛇王身旁那些美貌的姬妾们才惊叫出声,钱通达一掌落空,这才发觉原来丁七郎的这个“跟班”竟然也是武功奇高,突地大叫道:“你是鬼愁谷的独眼毒剑丁高天!”

丁高天一剑杀死了名震江湖五六十年的江东蛇王,心头得意之极,点点头道:“不错,你总算是认出了老子!”

钱通达大叫道:“你们疯了么?竟敢杀了我父亲,拿命来!”

丁高天手里的长剑随手剌出,钱通达进身之势就硬生生地被扼住了,丁高天冷冷地道:“我们来只是奉了钱老祖宗之命杀了老鬼,为他老人家报逼死母亲的大仇,你们若非要找死,只管上来就是!”

钱通达怔了怔,却又大叫道:“你们休想骗我!”

丁高天冷冷地道:“倒不是老子们不想杀你,但实在杀不死你们的那些蜈蚣,不然,我刚才顺手补上一剑,你还能活得到现在么?”

钱通达怔了怔,回想刚才,自己失魂落魄,若丁高天真要杀他,确实也不过随手一剑就能办到的事,怔了半天:“你们这两个混帐王八羔子到底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丁七郎冷冷地道:“你小子若是不服气,不妨把你老子养的那些蜈蚣都放出来,看老子们可是怕了么!老子们这时候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叫你们滚回自己老家去!老鬼当年逼死我们钱老祖宗他老人家的母亲,老子们杀了他,就是为老人家报仇!”

丁高天接着道:“何况老而不死谓之为贼,这样的老贼杀了,对很多人都有好处的!难不成你们还肯为了个死鬼再赔上自己的命么?你们若是不在乎,我们两个人早在七年前就该死了的,自然更不在乎,想动手的话,请便!”

钱通达一呆,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的白,好一会,才咬牙切齿地道:“好,你们两个王八蛋狠!钱某这杀父大仇,总有一日要向二位讨还,只瞪两位能长命百岁!”

丁七郎和丁高天相视一笑,明明自己就在他面前,钱通达却要以后讨还血债,这显然是场面话了,只要他肯走,两人就大松了一口气,便宜既已得了到手,再卖乖就有些得寸进尺了,只怕还要逼得钱通达当场撕破脸,放出了江东蛇王养的那十几条大毒蜈蚣,那可就不是生意经了,两人也就再不说话,一任钱通达发狠话,咬牙咬得格格地响,嘴里出气出得呼哧呼哧地呼,跺脚跺得山响。

果然一个侍妾也鬼叫了起来:“大少爷,老太爷可对你不薄,你怎能眼看着大仇人在眼前这样轻易就能税脱身!”

钱通达板着脸走到那女子面前,沉声问道:“依你便当怎的?”

那女子刚要说话,钱通达起手处,一支青蛇镖已是钉在了她的项上,镖上毒药本就毒得不像话,那女子又全然不谙武技,不如钱三公子福贵硬处中镖还能运气抵逼撑持一会,她又是要害被伤,当时那女子便一翻眼,软软地倒在了江东蛇王的身上。

钱通达冷冷地看着余下的那几个侍妾,狠声道:“你们还有谁有什么话么?”

众姬妾吓得呆了,还有谁敢出声,于是一个个都噤若寒蝉,摇头不迭。

钱通达眼珠子通红,看着二丁:“你们若要出尔反尔,钱某便放出那十四条飞天蜈蚣,大家同归于尽!”

丁七郎淡淡地道:“若老子存心要害你们,何苦再把鬼郎中要命散的解药给你?我们走!”

钱通达哼了一声,不说话,死死地瞪着两人的背影。

※※※

两人信步下了那小山,丁高天再也忍不住眉飞色舞地道:“傻大个子,老子居然一剑杀死了当年江南武林合力都奈何不了的江东蛇王,这一下可当真他妈的是露脸了!”

丁七郎白了他一眼,本想要泼些冷水的,一想之下也不觉喜不自胜,昂道道:“当年张良铁锤没砸死秦始皇,老子今天一记活人大椎挥出去却杀死了个名震江湖的江东蛇王,了不起,老子才是当真的了不起!老子这样的天才头脑,实在都忍不住自己佩服自己了。”

丁高天呸了一口:“你小子少放屁,若非老子剑法绝高,只怕你小子真扔个大锤去,连人家的个屁都打不着。你得意什么?”

丁七郎大笑:“若没老子想出那样绝妙的妙计,你那一剑就能剌得着他的个屁了么?”

一零零动手

丁高天哈哈大笑:“老子才不剌他的屁,剌他的屁有什么鸟用?不过不是你小子来那一手,老子那一剑还真未必要得了江东蛇王那老王八蛋老杀才的老命,平日看你小子他妈的像个老老实实的耿直人,谁料得到你小子竟也能这么阴险!老子以后可要防你一手了。”

丁七郎笑道:“老子这是因人而异,对付阴险的家伙,只他妈的有那些草包才用光明正大的法子,何况天下人几曾又他妈的说过我们光明正大的了?”说到这里,丁七郎咬着牙,眼里凶光暴闪,脸色阴晴不定。

丁高天若有所思,一边走着,一面出神,过了一会,狠狠地道:“不错,他们拿我们不当人,我们何苦又拿他们当人?他们要我们的命,那么,老子就杀他妈的个尸山血海!”

丁七郎淡淡地道:“小子,老子可没你那样杀人成性,最多不过杀得血流成河也就可以罢手了。当心杀得你小子手都软了也还弄出出个尸体山,到时就只有等人来杀你的份了。”

丁高天瞪着丁七郎:“你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

丁七郎淡淡一笑:“他妈的,老子还能是什么意思,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

丁高天呸了一口,不说话了。

丁七郎一抬眼,却看到了吸血老张肩头扛着丁七郎的大斧头,施施然从路边走了出来,呆了呆:“老祖宗,你怎么来了?”

吸血老张叹了口气:“还不是被你们两个王八蛋连累的么?”

丁七郎眼珠子转了转:“果然还是老祖宗你对我们最好,但你老人家也不必担心,那老耍蛇的家伙已经挂了。”

吸血老张吃了一惊:“这么快?”

丁七郎得意地道:“这次还算是慢的。若是独眼龙不要吃得那么肥,老子一把把他甩出去,江东蛇王只怕还能更死得快些!”

丁高天道:“他妈的,老子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什么玩意,若非老子剑出得快,你倒是把自己扔出去试试。”这话一说出来,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重又说道:“那傻大个把我抓起来向江东蛇王扔出去,再加上我踢了傻大个子两脚,两人一齐用力,我的身法比平时快了一倍,只怕就是小祖宗也未必能有孙儿当时那么快法,那老杀才料不到那傻大个子竟这么阴险,加之我一直没有出声,老老实实地当这呆鸟的跟班,江东蛇王钱老儿根本就没放我在眼里,他自然就倒了楣了。”

吸血老张本也猜出了六七分,一听丁高天的话,心头更是明了,吃吃地笑道:“人家都说八十老娘倒崩了孩儿,想不到那不可一世的江东蛇王九十来岁的一个老头子,居然也会栽在两个小辈手里,这可真他妈的有意思——他两个儿子没拦你们么?”

丁七郎道:“他们的老三上午被箭射了,只有老大在,那小子奸滑得紧,当真他妈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被我们几句话就哄得乖乖的了。”

丁七郎和丁高天两人正在得意,却听吸血老张冷冷地问了声:“真的么?”

两人听得吸血老张语声有异,这才看到他神情竟然极是紧张,两眼发直,接着身后山上传来了阵阵的沙沙声。

两人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就见山上大大小小的蛇群向下涌来,吸血老张沉声道:“丁高天快些回去叫人来帮手,丁七郎随我在这里应付他们?”

丁高天心知吸血老张必有自己的主见,也就不敢多问,应了声,身形展动,如箭离弦一般飞窜而出,丁七郎接住吸血老张递过来的斧头,恨恨地道:“妈的,这才真他妈的是报应了,老子不过刚刚暗算了他们的老头子,那钱家的大杂种就跟着还了老子一手算计,这他妈报应得也太快了些罢?他妈的这鬼天是吃错了药么?”

吸血老张冷冷地道:“我在路上也想过了,如果你们得手,我们还是最好马上就下手,才不至于要一路衔尾急追,大费周章。”

丁七郎呸了一口:“他妈的,这杂种怎的什么不好学,非要学老子这手背后捅刀子的勾当?真他妈的不学好!”

※※※

其实倒不是钱通达想要在背后插二丁的刀子,而是他去找到正在养着箭伤的钱老公子钱福贵时,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钱福贵听得他老子竟然被人杀了,虽是吃了一惊,却也并不伤心,反倒连忙问起二丁他跟交涉的情形来,他问了又问,忽地道:“老大,你上了那两个王八蛋的当了!”

钱通达本也只不过是被丁七郎丁高天突地出手,一举成功剌死江东蛇王所一时震惊,心智大不如平时,许多关窍都反应不过来,这才放二丁离开的,连忙问:“怎么说?”

钱福贵道:“老大你怎的这样糊涂,明明老蹄子是我们母子逼得她上吊的,那小杂种的腿也是我们劝着老头子斩断了他的,他恨我们正恨不得把我们活活的剐了,怎么可能放我们得过?”

钱通达一得了他指点,猛地醒悟过来:“不错,我是失了算了!那小杂种连老头子都要杀了,岂有放我们过去的道理?”

钱福贵想了想,又道:“那两个王八蛋狗贼竟能一出手就害死了老头子,当时你若跟他们翻脸,只怕也要吃大亏,这就是错有错着,那两个姓丁的家伙既然把那箭上的解药给了我们,必然防不到我们马上就要对他们动手,老大你快些发动蛇群赶上去把他们两个咬死了!若是鬼愁谷的人来了,说不得,纵然我们操纵不了那些飞天蜈蚣,总也要跟他们拼个两败俱伤!”

钱通达瞿然一惊:“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法子好想了么?”

钱福贵冷冷地道:“若老头子还活着,自然有法子,但现在老头子已经死了,我们又不会役使那些见了鬼的飞天蜈蚣,何况那杂种还有鞑子兵做帮手,我们哪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钱通达怒道:“你可是怪我没救老头子么?当时就连老头子也没反应过来,那两个王八蛋当时若真要杀了我,只怕现在我也早死了,哪还能跟你在这里说话!”

钱福贵冷冷地看了钱通达一眼,默然半晌,道:“不管怎样,我们总是要先杀了姓丁的两个王八蛋,现在就是鬼愁谷的那帮家伙我们都未必应付得了,何况他们还有元兵帮忙?我们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钱通达语气也和缓了下来:“肯定他们不知道你也受了箭伤,若只是杀了我的话,怕你照样也会放出蜈蚣,他们也跑不了,不然的话,肯定丁高天早就顺手一剑连我也一起杀了,你小子可没看到刚才丁高天的那一剑,真要杀我,刚才真是一抬手就能杀了我的。”

钱福贵听得也倒吸了口凉气:“好险!”

钱通达问道:“老二,你肩头上箭伤不打紧了么?”

钱福贵骂道:“这见鬼的鬼郎中他妈的什么解药?现在我一服了解药,毒药是解开了,但吃解药之前我还能走得动路,吃了之后反倒动弹不得了!”

钱通达吃了一惊:“这莫不成也是他们的毒计?”

钱福贵催他道:“你快些去着手准备罢,这里派些人看着就行了。就真是那杂种来了,他也不敢在你布下的万蛇大阵之下乱闯到这里,更不用说其他的人了。”

钱通达道:“你说的不错,我马上就去!”

蛇群众山上潮流而下,舌信吞吞吐吐,丝丝作响,丁七郎把大斧头靠在自己身上,伸袖子在额上擦了一大把汗,紧张得眼睛都要突出来了,吸血老张却好整以暇,不紧不慢地从腰带上拿出一把白铁菜刀,道:“丁小子,你怕什么,那些小蛇,你们就是躺到地上打个滚都能压死它们一大片,何况老爷们手里还有家伙?”

丁七郎提起左足甩了甩,伸手握住了斧柄,紧紧盯着群,道:“老祖宗说得不错,老子怕他妈的个屁!老子连个屁都不怕他妈的,还他妈的怕个屁么?”

吸血老张微笑:“小子,你这可气怎么听着有点像我们老大的?”

丁七郎干笑笑:“这本来就是那小鬼传染给老子的——他妈的,本来老子平时都鬼话连篇了,谁知道一见了那个小祖宗,这才知道自己以前说的话简直比吃了八十年素的老太婆还要老实,也才真正知道什么是正宗的鬼话!”

吸血老张笑了笑,忽地道:“你小子等着,看老爷若是应付不了,你就来接应一阵!”

丁七郎精神一振:“还是老子先去杀一阵,老祖宗给老子掠阵罢!”

吸血老张身形已是迎着蛇群冲了上去:“叫你看着你就给老你我看着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丁七郎知道吸血老张是照顾自己一条手臂,生怕自己应付不来,这才叫自己接应的,也不再争,两眼瞪得牛一般大,吸血老张冲上去,菜刀飞舞,带起一片白光,竟然小小的一把菜刀竟罩得他周身滴水不露,只见漫天飞起被齐刷刷削了大半的蛇头间杂着点点蛇血飞溅,死而不僵的蛇们兀自在地上翻滚,有的竟把活蛇也缠住了,活蛇急切之间甩死蛇不脱,情急之下乱咬乱嘶起来,丁七郎甚至看到了寻常刀剑都不能伤其分毫的铁线蛇在吸血老张的菜刀刀锋之下也软弱得像是豆腐做的豆腐一般。

丁七郎看得呆了。

那些蛇惹发了凶性,明明冲不过吸血老张那一关,却全都向吸血老张冲去,甚至许多的蛇弓起身子猛地在地上一绷一弹,跃起六七尺高飞扑而去,却也还是冲不破吸血老刀的刀光。

漫天的蛇血已成了淡淡地血雾。

钱通达隐在林中,也看到了蛇血并毒水飞溅,密密麻麻,仿佛山路上突地冒出一团妖雾。雪练一般的刀光之下竟连人影都看不到半点,丁七郎呆呆地站在一边呆头呆脑地呆着,早已是瞧得呆了,他实在想不出刀光里的人是谁,因为丁高天用的是剑,丁高天的剑他刚才也见过的,是上好精钢百练而成,杀蛇那人用的绝不是丁高天的剑。

钱通达心头隐隐发寒,死蛇全是被砍掉了大半个脑袋,别人倒也罢了,像他这样役蛇的大行家,虽不如江东蛇王那般整日与蛇为伍,但对蛇性之所知,已是强过常人百倍,一般的蛇若被斩落了头,那蛇头也还能从地上绷弹而起,咬向敌人贯注毒液,这人出手刚好刀刀削得蛇嘴分家,批蛇有如厨子削面一般利索。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