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长疏了一口气，见他们按下手印，签了字，这就收好一份。
“后续的手续，我叫律师办理，需要什么东西，他上门去取，你们不必奔忙。还有……我希望这件事你们暂时对曜恒保密。”
苏老夫人眼泪又淌下来，老爷子也汗颜地抬不起头，之前他们一直厌恶这丫头，也一直以为，她早已经与曜恒登记结婚，却原来是闹了一场乌龙吗？
那菲欧娜真的是……唉！
“顾嘉，我们之前有做的过分的，尤其是你车祸那次，差点害你失明……还有……”
“都过去了，说起来，是我这康家人，赔不上曜恒。”顾嘉忍着心底地痛，僵硬扬了下唇角，就拿出律师的名片，放在二老面前，嗓子有些哑，她忙咳了两声，“这是律师的名片，他也是我妈的专属律师，人很实在，和我妈认识很多年，能靠得住。”
“你做事很细心，也很周到。要紧的是，厨艺也不错，对了，你那网店似乎生意也蛮好的吧？”
“是！”顾嘉着实没想到，一块地皮，能换来二老这样的心平气和。
只可惜，她手上也只有这么一块地皮。
“婚礼大概开始了，我们出去吧，耽搁时间久了，曜恒怕是起疑。”
苏老夫人忙道，“对，对，我们出去吧！”
***
婚礼已准备就绪，整个会场，垂吊着高低有致的香槟玫瑰花球，灯光清贵洁白，映得花朵柔美，锦衣华服的宾客们，亦似群仙落尘。
红毯两侧，是欧式的紫色垂纱连接的香槟玫瑰花柱，尽头高高的礼台上，主持婚礼的神父静默地微笑着，神圣和蔼。
苏新一身黑色燕尾服，有些紧张地略整了整领边，一双手，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平时压根儿不拿结婚当回事儿的他，就在此刻之前，甚至还在嘲讽影视剧里那些抢婚与逃婚的桥段，只觉得他们把爱情这不切实际的玩意儿，看得过于凝重。
眼下，环视周遭所有的宾客，他才明白，为何有些人，在结婚时，非要与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
周遭这些或认识，或陌生的人，有些甚至远道而来，为他这婚礼，营造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氛围。
在这些人眼里，既是为这婚礼心存尊敬，便是拿爱情当信仰的，这事实告诉他，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仿佛踏错一步，后半生就落入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里。
然而，他已然没有退路，他喜欢的女人，不能去爱，为了孩子，他必须娶周晴……那是他犯下的错。哪怕明天就可能离婚，他也不该放弃那个孩子——他的骨血。
“小新……”
听到兄长轻唤，苏新惶惑地忙走到礼台边沿，就见前一刻与周晴冲突撕架的女人挽着苏曜恒的手臂，也在微笑望着他。
苏新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只觉得头顶上的光太过刺眼，让他晕头转向，有点站不稳脚跟。
“哥……什么事？”
苏曜恒朝他摆了摆手，见他弯下腰来，他伸手，握住苏新的手，“怎么脸色这样苍白？”
“没事，可能是紧张！”
“如果不想结了，逃出去就好，后面的事，哥帮你担着！”
苏新心头一酸，顿时红了眼眶。周晴怀孕这事儿，说到底，是他为了报复才……
“哥，我的错，我应该自己承担了。再说……我已经长大了，怎么能再叫你给我收拾烂摊子？”
“我们是兄弟，就算你长到八十岁，在哥眼里，还是孩子……在哥眼里，不管你如何任性，如何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再说，我并不觉得，周晴配得上你。”
苏新喉结微跳，俯视着面前和蔼英俊的脸，眼泪就滴下去，他反握住抓在手上的手，“哥，我……我没想逃，就算我不喜欢周晴，我也该尽心扶养那个孩子。”
“就算不结婚，你也可以扶养他……小新，结婚不是儿戏，在筹备这场婚礼时，我就对你说过不下十次了，哥不想你后悔一辈子，如果将来离婚，你的生命里将画上一个‘离异者’的头衔。”
“那……你呢？”苏新说着，看了眼菲欧娜，“你觉得，为了仇恨，做到这一步，值得吗？”
菲欧娜扣住苏曜恒的手，对苏新笑道，“你哥是在为你好，你如果不逃，就勇敢地站回去吧！你哥的事，牵扯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
苏新无奈地松开了苏曜恒的手。
苏曜恒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臂，关切地笑了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哥还是会支持你帮你，所以……不用紧张。”
“嗯，我知道。”苏新转身走向原处，忙拿手帕按了按眼角，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
苏曜恒也眼眶酸楚，菲欧娜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曜恒，我们回去位子上坐吧！”
“好。”
不远处的桌案旁，康锦城凑近了窦文懿，“妈，你有没有觉得，这苏新长得很……面熟？”
窦文懿摇头，“容貌倒是好看，与苏曜恒并不像，以前也没见过，怎么可能面熟？”
罗芬挑眉，“我倒是想起来，十年前，有个孩子……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说是苏家的私生子。”
“没错，没错……”康锦城压低声音，这就抓住罗芬的手腕，“你是不是也想起来了？这苏新，就是……”
康锦宾竖着耳朵拼力听着，却见康锦城话说道一半，就见鬼似的，望着苏曜恒那边，再不说下去。
罗芬也似恍然大悟的样子，脸色苍白地有些难看。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说了？这苏新的身份，难道另有蹊跷不成？”康锦宾忍不住问。
“没什么，是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是老同学的儿子呢！”康锦城敷衍一句，这就端起茶堵住自己的嘴。
新娘子周晴手捧鲜花，站在红毯上，挽住父亲的手，两个伴娘正在为她整理冗长的裙摆……
她的一双眼睛，却完全没有新娘的幸福与美好，反而在洁白的头纱下，阴沉森冷地斜盯着十指相扣，刚入坐的菲欧娜和苏曜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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