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人
2018.12.11
陷在往昔的柔情欢欣里，蓝芷眼角眉梢染上了笑意，然而当毒蛇‘嘶嘶’吐信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时，那笑意最终以无奈与遗憾代之。
蓝芷捂住胸口，背撑着树干，勉强站了起来，挥动灵力，赶走脚下喷着毒液的条条毒蛇。
扯到伤痛处，蓝芷眉头皱了皱，举步往泽心寺走去。
距离泽心寺寺门还有十几步远，那个看起来与裴珺有几分相像的小和尚噔噔噔从寺里跑了出来。
蓝芷打起精神来，提起裙角，跟了上去。
原来泽心寺侧还有座小禅村，小和尚在禅村里的一个禅洞口停下，食指中指一并，敲了敲洞门，便立在一旁等人出来。
洞门紧闭，释空禅师应声而出，人身与洞门都没有损坏。
蓝芷在花架里藏身，不禁瞪大了眼睛。
那意味着释空禅师已圆满得道，而他至今未过而立之年。
正惊讶间，释空禅师眉心一动，锐利如刃的目光射向花架这边。
好像被发现了……
蓝芷凝聚灵力，试图化作一个花骨朵，失败了。
还好那小和尚吸引了释空禅师的注意力，他竖起肉嘟嘟的右手在胸，施一禅礼，声音恭敬稚嫩:“禅师，今日挖泽寿亭地基时，挖出了黄金一镒。”
释空禅师面无波澜:“按大唐律例，国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于国家所有。你去取黄金过来，随本座往镇江太守府一趟。”
“是，禅师。”小和尚小跑在前头，释空禅师稳着步子跟着，路过花架时，余光一扫中央那抖啊抖的竹竿，选择了无视。
怕释空禅师突然折返，蓝芷躲了好久，才出来，紧抓着的那根竹竿已被抖得快出土了。
学着释空禅师进了禅洞，蓝芷东瞧西看，也没觉得这里跟普通禅房比有什么好的。Ugliness
ugly
不过是洞中供奉石佛，四周燃着油灯，将暗无天日的洞照得通明如白昼，地上一张小案，旁边几个蒲团，整整齐齐摆放，用来打坐。
哦，大概是安静些，不受打扰，利于修行。
桌上有张警策笺，蓝芷拿起来看了看，左不过是普通禅宗修行者功课本上摘抄下来的策励入道文字，言及敬兄训弟，勤奋修行之类的。
只是警策笺后所附的几句偈语，似乎信息量颇大，蓝芷一遍又一遍的念诵琢磨:“含悲送子入空门，朝夕应当种善根。身眼莫随财色染，道心须向岁寒存；看经念佛依师教，苦志明心报四恩。他日忽然成大器，人间天上独称尊。”
这是释空禅师的父亲，或是娘亲留给他的吧。看这偈句，他的爹娘一定很不情愿送释空禅师入空门。
那释空禅师为什么要入空门呢？
一个身影被火光渐渐拉长，不声不响的在蓝芷身边停下。
蓝芷低眉瞅了半天，一抬眼，吓得手一颤，警策笺纸如枯叶般在空中翻飞，越来越低。
释空禅师伸手捏住了，眉心怒意隐现:“你到这里做什么？”
蓝芷慌慌张张，连忙解释，嗓音微颤:“哦，禅师，我是来报恩的？”
释空禅师横眉冷对蓝芷:“报恩？”
双手空空，光天化日之下闯入禅洞，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的确……看起来不像是报恩的。
蓝芷手往背后一藏，变出一把扫帚，拿出来，干笑着在地上扫了几下:“对呀，你救了我，我给你打扫禅洞。”
嗯，就这样，没错。蓝芷又笑了笑。
释空禅师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安安分分扫地，便欠身在中间那个蒲团上打坐，闭着眼睛道:“你只需带着脑子，好生修行即可。”
带着脑子……她没带吗？蓝芷:“……”
反应了半晌，蓝芷才明白过来，人家这是在数落她没脑子呢。
蓝芷收了扫帚，拧着眉头诘责，模样可爱极了:“哎，你这和尚，你不是每天念诵‘上恭下敬要谦和，莫轻他人自逞势’吗？我看白念了吧？还得道高僧呢，小心上梁不正下梁歪。”
释空禅师不为所动。
人家不跟她斗嘴，蓝芷失了兴致，也没不依不饶。
喔，也许禅师说得对。她就是笨得没脑子，不然怎么九年了，还没找到裴珺。
释空禅师道行高深，没准他有门道得到裴珺的下落。
蓝芷跪在左侧的蒲团上，凑近，含笑搭讪:“禅师，你为什么要出家呢？”
释空禅师不搭理蓝芷。
蓝芷换个问题:“禅师，我来泽心寺是来找一个叫做裴珺的人。禅师，泽心寺里有叫裴珺的和尚吗？”
释空禅师充耳不闻。
“禅师，你该不会睡着了吧？都不理我的。你们大师都是这般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吗？”
蓝芷也知道软磨硬泡很烦人，不过还是有效果的。
释空禅师掌心托了一本泽心寺禅宗弟子修行名册在她面前。
蓝芷欢天喜地地接了，认认真真搜查‘裴珺’这个名字，来来回回翻了三遍都没找到。
蓝芷一下子泄了气。
释空禅师依然闭着眼，下逐客令:“这下你可以走了吧。”
没有回应，只听得一颗又一颗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蒲团上的声音。
释空禅师眉心动了动，睁开眼，饶是劝慰，语气还是很冷:“施主，一切皆是天命。你与裴施主，早已断尽前缘。不要再执着了，离开泽心寺，好自修行去吧。”
“或许裴珺改了名字呢。”蓝芷寻人的心思死灰复燃，抹了抹眼泪，拿着册子又翻了一遍。
“裴文德。”蓝芷湿润的眼睛泛起光亮，像端着宝贝一样给释空禅师看，“禅师，你能带我见见这位叫裴文德的和尚吗？”
“是本座。”释空禅师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闭上眼继续打坐。
蓝芷心中新起的一道曙光又灭了。
裴珺那么温润如玉，脸上的笑容平和亲切，高高在上亦令人觉得理所当然。
释空禅师凶巴巴的，张口就毒舌，还不爱搭理人。
除了都挺好看的，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裴珺是谁都不可能是释空禅师。
人尽其用，蓝芷往释空禅师那边挪了挪蒲团，可怜兮兮央求:“禅师，你帮我算算裴珺现如今身在何处，好不好？”
释空禅师声线平坦:“本座若是会算，便先算上一算，施主何时才肯离开这里，还本座一个清静。”
蓝芷:“……”“什么得道高僧，也不过浪得虚名……”
难道真如释空禅师所言，她与裴珺已然缘尽？
蓝芷悄然而去，独自彷徨在寂寥的夜幕里。
作者有话要说：裴珺:确认过眼神，她是我的蠢媳妇儿。
蓝芷:她是谁？
裴珺:“……”
有小天使问禅师会不会谈恋爱以后长头发，嗯，得确认恋爱之后才会长头发，暧昧阶段不会。
还在追文的小天使能出来报道一声吗？好想知道你们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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