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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万俟勇裕文心 > 第75章 寂静伥狱(三)
 
他们来到了宅子的大门前,看到大门的两侧书着两个大字:怅狱。“怅狱!怅狱!”这两个字在云州奇木的书里不止一次的提到过,万俟勇的思绪突然让你回到了老裕茶馆,那也是这征程的开始,他想到了老裕茶馆热闹的场面,想到了老裕茶馆那让他念念不忘的水金龟,想到了他最为牵挂的裕文心,一切都过得那么快,他难以想象他当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踏上这趟征途,他也无法想象这趟征途会这么的凶险,以至于让同来的人殒命大半,现而今他站在这个“怅狱!”的大门口,不禁啧啧起来。他希望这一切能尽快结束,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的离他而去!

“想必这两个字就是王国维当年写上去的。”万俟勇走上前轻轻推开了怅狱的大门,一股逼人的寒气从里面冲了出来。鬃狼和枣红马突然挣开了缰绳,惊慌失措的朝远处跑去。荣桥刚要去追却被万俟勇拦住了:

“随他们去吧!”

荣桥一阵咋舌惋惜,心想好不容易弄来的枣红马,就这么跑了,希望他能回到曼珍的身边,也算是完璧归赵,要不然以后见到曼珍,她问起枣红马的事,我可怎么回答她啊,挺好的一匹马被我弄丢了,这不就是败家吗。

三个人迈步走进了怅狱,绕过一道影壁,他们来到了里面,这怅狱里面的景象和云州奇木书里说的几近相同,四合院形制,房屋设置五南五北,东西厢各三间,前后两进,地面方砖铺砌,荒凉凋敝,空空荡荡,只有正院中间一棵老槐遮天蔽日,略显得这院子还有些生机,不同的是在老槐的下面有个方形的香炉,他们走到香炉近前,发现里面的香火刚刚燃尽还散发着余热。

“这里有人来过!”杜万小声和万俟勇说道。

万俟勇四周看了看,院子里寂静无声,绝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这地方够渗人的!”荣桥嘀咕道。

他们继续往前走,冥冥中三个人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檀香味,寻来觅取,发现气味是从正北的一间屋子飘出来的。他们快步走过去,进了屋子,发现一个人背朝着大门,端坐在一把紫檀木的四出头官帽椅上,那人的前面放着一个木箱子。杜万眼前一亮,喊了一声:“宝贝!”随后便奔着木箱子跑了过去。那杜万双手按在木箱上方才觉察到身后还坐着一个人,他缓缓的转过头去,一声惨叫之后,他吐了一口血水栽倒在地上。万俟勇和荣桥见状赶忙走了过去,发现杜万已经七窍流血而死。他们转过身再看那椅子上坐着的人,着实吓了一跳。

原来椅子上坐着的是张塞满稻草的人皮,万俟勇凑近了,发现椅子下面有个绿色的背包,仔细一看,这背包正是老卜的。“莫非这张人皮就是老卜?”万俟勇在心里揣度道。他又仔细看了看这张人皮,发现在人皮的眉心处有颗红痣,他确信这张人皮就是老卜的,这时荣桥也走了过来,他指着那张人皮喊道:

“万俟先生他是老卜,看那眉心处的红痣!”

万俟勇点了点头,他不禁慨叹,这老卜一路随我们而来,和我们经历了风风雨雨,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谁会想到他和巫昌作沆瀣一气呢?我原以为他是个世外高人,真没想到他居然也是这云州之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现在他坐在这被人剥了皮,恐怕就是巫昌作所为,估计巫昌作见他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就一把把他给甩了。但也许是老卜不想和巫昌作狼狈为奸了,想离开巫昌作,巫昌作才对他下了黑手。万俟勇叹了一口气,心想不管怎么说老卜已经死了,魂飞魄灭了,再怎么猜测也都是徒然。想着想着万俟勇打开背包,发现背包里空空如也。此刻,荣桥围着那张人皮来回的转着,突然他喊道:

“万俟先生,这人皮的手里攥着一张纸条!”

万俟勇走过去将纸条从人皮的手里抽了出来,他展开皱皱巴巴的纸条,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月圆夜,老槐下。万俟勇看着这行字,思来想去:莫非老槐下面有机关?他拉着荣桥跑到了院子里,围着老槐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怎么也没发现老槐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着老卜不会是在胡说吧,但是想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这话里肯定是有什么玄机。院子里刮起了一阵冷风,荣桥打了个寒战,靠近万俟勇说:

“万俟先生,我看这地方不善啊。”

万俟勇笑了笑,说:

“不善的地儿咱们见得多了,还怕这一个,走,咱俩四处转转。”

说着万俟勇在院子里转了起来,他和荣桥将院里的房门一一打开,无一例外全都是空空荡荡,尘土满地。走到院子最后一进,他们听到从最边上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了时断时续的木鱼声。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荣桥哆哆嗦嗦的说道:

“万俟先生,这是什么声音啊,敲得我全身鸡皮嘎达都起来了。”

“听起来像是和尚敲木鱼的声音,我过去看看。”万俟勇说道。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越往近走,木鱼声越大。走到了窗户旁,万俟勇用手指蘸了蘸唾沫在窗户纸上捅了个窟窿,他凑过去看到里面端坐着一个和尚,正在不停地敲打着木案上的木鱼。万俟勇伸手去推房门,“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两个人走了进去,那和尚依然旁若无人的敲着木鱼。,万俟勇上前一步,小声唤道:

“大师!”

和尚似乎并没有听到,万俟勇又接连喊了几声。荣桥这时憋不住了,他颤颤巍巍的冲着那和尚喊道:

“和尚!秃驴!”

万俟勇听完怔了一下,忙用手捂住了荣桥的嘴:

“别胡说!”

荣桥这一嗓子比万俟勇管事多了,木鱼声终于停了下来,和尚慢慢的将身子转了过来。万俟勇看到这和尚一副仙风佛骨,真真的世外之人。

“大师,这里怎么只有您一个人?”万俟勇问道。

和尚慢慢站起身,像二人行了佛礼,道:

“阿弥陀佛,贫僧道静,在这里已经修行了三十载了,想必二位施主是初来乍到,不晓得这宅子内的情况,二位请稍坐,我去沏些茶来。”说着,道静径直朝里面走去,不久,他端着茶盘走了出来。万俟勇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问道:

“大师能否赐教一二?”

道静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放下茶盏后,他告诉二人,这宅子里满是冤魂,驱不散的怨气。三十年前,他游历至此,听当地人说附近有一座老狱经常会跑出冤魂野鬼为害百姓,于是他赶到这里,发现这座老狱怨障漫天,便留下来超度冤魂。据说,当年这老狱门前有块书箧大小的石碑,这块石碑是块镇碑,冤魂野鬼惧怕石碑的威慑,被牢牢控制在老狱里,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这块石碑被移开了,于是每到月圆之夜,老狱里数不尽的冤魂野鬼便会从正院的老槐下面争相冲出来,肆无忌惮的到处为患。当年,他来到这里就是想通过佛法感化这些为患的冤魂野鬼。

道静说完,万俟勇想到了老卜留下的那张纸条:月圆夜,老槐下。莫非老槐下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突然,万俟勇的心头一惊:愆狱!难道愆狱就在老槐下面?正在万俟勇思忖的当儿,道静说道:

“今天晚上又是个月圆夜,这老狱里的冤魂野鬼们又要跑出来了。”

荣桥听得胆战心惊,他凑到万俟勇身旁,小声说道:

“万俟先生,这老和尚能念经辟邪,咱们可不会念经,我看咱俩还是找地方躲躲吧!”

万俟勇心里早有了打算,他转头看了一眼荣桥,点了点头,说:

“嗯!你说的有理,我们应该去那棵老槐里避一避!”

荣桥伸手捅了捅耳朵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听错了,他忙问道:

“您是不是被吓糊涂了,冤魂野鬼就是从那老槐里跑出来,咱们往那里去避,岂不是自投罗网?”

万俟勇笑了笑,拍了拍荣桥的肩膀,然后望着窗外,心里暗说道:

“我自有打算。。。。。。”

夜幕降临,万俟勇走到窗前,看到月亮被一片云彩遮住了。道静换上一身整洁的袈裟,朝房门走过去,他推开门直奔院子。万俟勇和荣桥紧跟在道静身后。荣桥疑惑的问万俟勇:

“这秃驴要干什么?”

万俟勇摇了摇头。他们看到道静走到香炉前,点燃了香烛,之后走到老槐前面,轻轻的坐了下来。万俟勇和荣桥站在离道静十几米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一切似乎都显得很平静,不像要发生什么的样子。荣桥打了哈欠,坐在了地上。午夜时分,万俟勇看到一轮圆月从云彩里挣脱出来。不久,他听到道静开始念起了佛经,渐渐的万俟勇感到院子里起了一股煞气,万俟勇叫醒了荣桥。两个人看到老槐的树冠开始抖动起来,叶子纷纷掉落到地上。很快,老槐的树干裂开了一道一人宽的口子,一团团白影从裂口里争先恐后的窜了出来,将道静围了个密匝严实。万俟勇暗暗佩服道静的定力,这般景象,他还能旁若无人的坐在那念念有词。白影围着道静转了一会儿随即四散而去。万俟勇拉了一把荣桥的衣服,小声说道:

“机会来了!”说完径直朝老槐跑了过去。荣桥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想,跟了这么个主儿,不愁死无葬身之地,我这就是上辈子做的孽啊。

万俟勇跑到老槐前面,回头看了道静一眼,这一看着实让他吃了一惊,那老和尚坐在那已经化为了一尊石像。万俟勇一纵身钻进了裂口里,荣桥也紧跟着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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