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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丑妾 > 第57章 尴尬
 
“说这些作甚。”福桃儿心中不适, 极力撇开脸,“饿了那么久,还是快喝些粥吧。”

被他用右臂紧紧地夹在怀里, 虽然能感受到他右腕处的无力虚浮, 可胳膊没伤, 又忌讳着他的伤势,凭她怎样躲闪,都没法抗衡的了。

怀中人慌乱避讳的神色, 让本就哀痛绝望的楚山浔更添了层深重的戾气。

就她的家世样貌, 莫说是聘为主母, 便是抬了良妾,都已经是高看厚待了。如今他从云端跌落, 堂堂贵胄子弟,竟要来与她相许终生。

更叫他悲愤狂乱的是, 这丫头还想着旁的野男人, 或许早就与人私相授受, 还以清白高洁的样子来哄骗自己。

心绪积聚成欲海,楚山浔执迷地盯着眼前人游移不安的眸子,在那里头,确定无疑的, 没有对他的恋慕贪求。

真是可笑,多少丫鬟闺秀都曾神倾幻想过他,面前这丑丫头竟然从未动过心?然而他却只是习惯了这她的陪侍。

右臂用力,将忧惶的人儿拦得极近,楚山浔牢牢地制住她,凄怆了眉目不由分说地凑了上去,噙住了那藕粉色的唇, 相贴着辗转夺取。

这是个极富侵略意味的吻,带着滔天的哀戚和决绝,还有不自知的执迷。

“啊…你”晓得他心绪不对,却绝想不到他会如此行事。福桃儿抵着手,奋力将头后仰,却始终也不敢用尽全力去推他的伤处。喘息的间歇,她压低了嗓子:“你疯了,小心伤……”檀口便又叫他夺了过去。

她越是推拒闪躲,他就愈是强硬压制。这已经不像个吻了,直如癫狂之人的发泄。

楚山浔是要透过这个吻,诉说自己失去的前程名利。

从鼻息呼入的空气已经有些微薄,福桃儿头晕目眩的,唇上的湿热黏腻却是丝毫不减。心口里开始发疼,被他这样索取,实在是难受,更有种受辱的不适。

她终是拼尽全力,再也顾不得他的伤处,手脚并用地要推开禁锢。

觉察到怀中人反应的变化,楚山浔心底哼笑,在

放开她前深卷着缠入,又力道不轻地咬了口她的下唇。

‘啪’得一声,将人推开后,福桃儿实在是制不住自己,扬手抽了了他一掌。

掌声清脆,在这陋室中,顿时叫光影都凝固静止了下来。

这一掌正抽在楚山浔左颊的鞭伤处,两个皆是一怔。

“我、我……”福桃儿以为伤了他,一时便慌了神,“可疼吗,伤处可要紧?”

在牢里,被人搬来弄去,怎样的磋磨他没有历过。对着一掌,楚山浔只是暂蒙了下,便抬眼阴沉地注视过去。

这回,是正眼在打量她了。

他是再也不能称她作胖丫头了。形销骨立这个词虽不好,却恰能用来形容福桃儿清减的程度。

原本白皙如雪的肤色虽然暗淡了些,却还是较常人要透亮许多。正当妙龄的姑娘家,肤色身段都过得去,那又能丑到何种地步呢。

浑身上下也就是脸颊还有些圆润,因着福桃儿本就是个团子脸。下颌却尖尖的,线条稚巧优美。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张藕粉色的檀口便异常得耀目。

下唇处一个清晰可见的齿痕,再深两分恐就要涌了血珠子出来了。

又看了看她细长的眼睛和浅淡的眉毛,楚山浔暗嗤了声,到底还是个姿色下乘的。

他凝眸虚浮着腕子想要触碰她的脸,却被心有余悸的福桃儿迅速得躲了开去。

“做梦也未必想到,如今竟连你都能随意斥打我了。”

楚山浔一字一顿地蹙眉喃喃,声线低沉无力,就像是透过她在朝虚空说话。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精神情志,时而恹恹,时而高亢,大抵是大难之后无可避免的反应吧。

“来,先喝口粥吧。”福桃儿小心地又端过粥碗,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感同身受,以免刺激到他。

楚山浔瞧瞧粥碗,又抬眼眸色灼人地逼向她,最后又把视线转回碗里灿黄的米粒。

除了那日捡拾的黄米馍子,这三日里,几乎都是在混沌时,被人喂的几口米汤,现下,他着实是饿得狠了。心绪一松下来,

腹内空乏泛着酸水,开始绞痛起来。

他试着抬手捏住勺柄,粗瓷汤匙并不重,可他却来回舀了数次,都是在快要离开碗沿时,抓不住汤匙,小米粥倒转着又流了回去。

福桃儿在塌边看得着急,又不敢贸然再靠近了。见楚山浔差点将粥汤翻了被褥上,她坐不住了,上前接过了勺子。

她低头舀了一勺,发觉粥被热得有些过烫了,自然地先放在嘴边吹了吹,等冷了些递过去,堪堪停在他唇边:“来。”

见楚山浔终是张口吃了,为了缓和些气氛,她温和地笑了笑,开始说些家常来转移他的心绪:“你吃的这口黄米,是孙大夫去岁秋屯了藏冬的,那时节北疆乱的,一斗米要三钱银子呢。”

他吃的很快,一口接一口,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福桃儿继续道:“孙大夫历过灾年,一次用三两银子买了一石米。他一个人孤寡在家,又怎么吃得尽呢?这不是都过春了还剩下好些呢…”

小米粥虽然普通,却是她在灶上熬了一个多时辰的。熬的粘稠香浓,吃进肚里去,最是养胃宜人。

就着她的手几口粥下肚,楚山浔觉出了腹内温热。眼光瞥到自己虚浮的右腕,便停了口,不愿再吃。

料想着他这几月来,必然都未好生吃食。福桃儿放了碗耐心问:“你想吃些什么?明儿个我去给你弄来。”

到这地步还要再关心他的吃食吗?楚山浔抬眼想了想,故意为难道:“筵沁楼的参茸粥,炙鹿肉,云雾七宝糕。这些你都能弄来吗?”

避开他挑衅,颓丧的眸光,福桃儿只轻轻地应了句:“好,等天亮了,给你弄些好吃的。”

见她端着碗转身出去了,楚山浔只以为自己终是惹怒了她,半是悻悻然,半是自弃地想着——如今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又怎会还有人会来纵着他呢?

他颓丧的依坐在桌边,鸦睫低垂。正自嘲间,嘎吱一声,门又开了端着盆清水和干净布巾的福桃儿去而复返。

没有多余的话,她绞了块布帕子,走过来拉过

他的手,先抹了手又细细的擦过了他头脸上的污迹。

看着她作这些时一脸柔和仔细,楚山浔的心慢慢地安静下来,便也缄默着,不再说讥讽的话了。

“外头天暖,入夜了,也没什么人。要不去院子里散散再歇了?”

“不必了。”

简短的一声回应,擦净了头脸又漱了口。他便恹恹地又一味向朝着床侧睡下了。

屋里墙角处还有张倚窗而放的小榻,福桃儿收拾干净脸盆布巾。抿唇犹豫了下,还是朝那小榻上自睡了。

那张小榻长度只够个孩童的,这几日楚山浔高烧难退,夜里十几次也都是她绞了湿凉的帕子去覆在他额间。

本以为终是能稳睡这一夜,却不想到了下半夜,还是被一阵哐当的响动给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迷蒙间望去,但见男人扑在榻上,垂着身子伸了手,要去够地上的什么东西。

夜色沉沉,只有些微的星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福桃儿揉了揉眼睛,嗡声嗡气的开口道:“主…怎么了?”

那边男人却穆得收回了手,身子僵硬的半坐在床上。

福桃儿下了榻,趿着鞋子走过去,映着星光,视物的能力微微恢复了些。

“你…你去睡吧,我自己来。”男人压着嗓子开口,声调里满是尴尬。

她看清了,地上那个弯嘴长柄型的容器,是夜壶。此刻它正歪着身子倒在地上。幸而入夜前她倾倒了其中的秽物,否则现下便要满地狼藉了。

夜壶的材质是灰黑色的,厚壁粗瓷,分量不轻。她弯下身子快速捡起了瓷壶,拎着递了过去。

屋里头虽然未曾燃烛,凑近了,却也依稀能看清双方的眉目神色。

她檀口抿紧,面色故作坦然地将夜壶拎到他腹前。

这般私密之事,便是小厮丫鬟也不大好替主人做的。可前几日,楚山浔昏迷卧床,虽则饮食骤减,一日里,总也得处理一二次内务的。这等事情,不好叫两位大夫来,都是她一个人料理的。

只是那会儿子楚山浔烧的迷糊,连

人都分不大清,自然便没那么多想法。

“你、你放下,我自己来就行。”要叫他当着她的面做这等事,楚山浔实在觉得难堪不安。有心想装作无事,直接躺下回避,可下腹处的鼓胀已经有些酸涩,实在是难受的很。

“快些,我帮你提着。”福桃儿怕他忍得辛苦,便又正色着将夜壶朝下移了些。

见他迟迟不动作,脸上是明显的迟疑不适,她又硬着头皮安抚道:“人食五谷皆有三急,没什么的。这壶重的很,你快些。”

是衣带解开的漱漱声,楚山浔靠墙垂眸,颤着指尖就着她的手将自己送了过去。

壶中顷刻间传来水流奔腾的哗啦声,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回音。

这水声持续了很久,福桃儿只是站成了一座雕像,压制着心底里的尴尬不安。天知道她是怎么控制着,才能让那只拎着夜壶的手稳如泰山的。

残余的几滴水声收了尾,楚山浔迅速抽离了那壶,闷着声调说了句:“行了。”

“嗯。”她也赶忙应声,拎着分量更重的壶便要出门去倾倒。

走到桌边,想着了什么,又用没碰过壶的左手端了碗冷水,走回床边:“喝口水再睡吧。”

怕水喝多了遍要多经历几遍方才的事,楚山浔自然是蹙眉摇头:“不渴,别用你那只手来碰我。”

“不多喝些水,伤是好不快的。”福桃儿难得强硬了些,“方才我都是用的另一只手。”

见他默然,她终是将茶碗递过去,顺着他喝水的快慢,颇小心将茶碗地一点点倾斜。

作者有话要说:  楚山浔:为毛本公子连如厕都不行了!

作者:你现在是个废人嘛(叫你欺负桃子!)嘿嘿=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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