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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慕良兰沁禾 > 第八十一章
 
这是皇贵妃最像她孪生妹妹的一次。

轿撵上的皇贵妃眼神放空面若冰霜,沿路问安的嫔妃宫女,她都一概无视不理会。

有平常交好的妃子疑惑的问她是否身体不适,皇贵妃也一言不发,端着冷傲的架子。

待见到纯妃,她才颔首开口,让所有人都退下。

银耳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纯曦贞,心里焦急万分。巫族擅管乐的原因是擅蛊,结合主子今天突然的不对劲,结果大致能猜到七八分。

出了门之后她不动声色的离开了纯妃的宫殿一路往尚酒居摸去,虽然知道主子不想九千岁担心,可如今事情已经超出了掌控,不得不求慕良想办法,否则一旦拖延,后果不堪设想。

纯妃第一时间感受到银耳的目光,看着她走出门外,女子不屑的勾唇,对着身边的侍女低声道,“拦住她。”

边上的侍女面无表情的略一点头,迅速追了出去。

听到这句话的兰沁禾原本空寂的眼神突然恢复一瞬间的清明,她痛苦的捂着头嘴里喃喃着,“银、银耳……”

见此纯曦贞眯了眯眼,果然,还未完全成熟,自己没办法随心的控制。否则她也不会大意道让银耳看出不对劲来,若不是因为妙音这么快就暴露,纯曦贞可没打算那么早就冒险。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只是比一开始要麻烦一些罢了。

她取出那管银萧,轻轻的吹了几个诡异的音节,片刻后兰沁禾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纯曦贞松了口气放下银萧,伸手环住了兰沁禾,她满足的叹息一声,把脸埋在了兰沁禾的颈窝处。

“不痛……不痛……”

她轻轻的低语着,脸上的浅笑半是幸福半是痴迷,带着病态的恍惚。

……

莲儿很着急,银耳不见了。她去问过皇贵妃,对方却道银耳有事要出宫一段时间。

这很奇怪,别人就算了,可是银耳出宫办事怎么会不和自己说?小妮子有点生气,觉得一定是银耳之前回兰府找到别的好姐妹了,不和自己亲近了。

僚徽也有些不解,之前皇贵妃一副不查出背后主使不罢休的态度,可找到了线索之后却谁也不给看,只说已经知道是谁不用继续查了,还特地吩咐不用告诉厂督,免得他担心。

“我……这是怎么了……”兰沁禾捂着胸口,总觉得这几天自己怪怪的,有时候时间过得飞快,上一刻还是上午,下一刻就是下午了,整个人的精神都恍恍惚惚的。

今天也是,明明打算看书,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听下面的宫人说,自己睡觉的这段时间里纯姐姐还来过。

她有点愧疚,这些日子总是晕乎乎的,每次和纯姐姐相处,都经常睡了过去。

这么多年没见,两人好不容易又重逢了自己却是这个样子,她一定很不高兴。

难道说自己真的老了吗?不至于啊……她才刚刚二十五啊。

可是请了好几次太医,诊断出来都是没有问题。这更让兰沁禾觉得有点烦躁,一种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脱离感让她很难受。

皇后也有点不解,她惊讶的看向揽月,“你说皇贵妃这几日一直和纯妃在一起,连贵妃那边都不派人过去了?”

“是啊,奴婢也有点奇怪。”揽月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慕良离京,贵妃又是大皇子的母妃,所以皇贵妃想要撇清关系?”

“不,”皇后摇头,表情凝重了起来,“若是别人她可能会这么做,可是不会对贵妃这样。兰沁酥就是兰沁禾的命,少了根头发丝儿她都要心疼的。”

“还有一事,皇贵妃宫里的妙音查出来是个细作,前几天咬舌自尽了,按理说正是用人之际,皇贵妃却又把银耳送出了宫。”

皇后的眉头越皱越深,她食指轻点扶手,“这事不对。”

“你派人去打听打听,皇贵妃这几日都和谁有过接触,又做了什么。”

揽月有些踌躇,“可是慕良走前在坤云宫留下不少人手,恐怕不易。”

皇后思忖片刻后道,“小心为上,若是实在不行,不必强求,这个关节眼上,不能有任何的疏漏。不过倒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贵妃,依着她的性格,必定会有所动作,我们或许能借她的手知道些什么。”

“是。”

得知消息后的贵妃却是很焦躁,同为双子她能隐隐的感受到姐姐最近不太正常。

这段时间总是时不时的心悸,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难受逼得她坐立不安。

然而每日只能趁皇帝昏睡的时候,她才能偷偷的溜出养心殿,就算有了空闲,也被另外的事情绊住了脚。

是的,另外的事情。

兰沁酥看着手上的半块虎符,止不住的懊恼。就如当初秋猎兰沁禾问她,如果她是那个女皇,最看重的是什么,当时兰沁酥回答了兵权。

只要控制住兵权,就可以无所畏惧。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帝会把虎符给自己,所以一年前就联合了楼月吟偷偷养了私兵。

兰沁酥从来就没相信过那个狐狸精似的内行厂厂督,故此要求他出了一半的费用,若是哪天暴露了,大家都有罪,谁也别想逃。

可是养私兵的费用高的出乎了预期,即使她只用出一半的费用,一年下来,依旧有些勉强。

“娘娘莫急。”红衣散乱的男人没有骨头似的歪在椅子上,“臣有个方法能解您的燃眉之急。”

兰沁酥斜他一眼,示意快讲。

“黄河水灾,皇上又卧病在床,这赈灾一事……”他说到这就收了声,拿起折扇挡住了上扬的嘴角,只留一双魅惑的眼睛笑意吟吟的看向兰沁酥,其中意思不予言表,“楼大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赈灾的银子都敢打主意。”兰沁酥冷笑一声,“若是东窗事发,不知道楼大人有没有这个胆子出来认呢。”

楼月吟低低的笑了,“臣的好娘娘,您又不是黄毛小孩儿了,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会害怕。这灾款哪一次拨下去是全须全尾的到地方?最后能留个十分之一就不错了。别人能拿得,您就拿不得?怪没个道理。”

“既如此,你怎么不去拿?”

“哎呦,您这么不信任臣,可真伤透了臣的心呐。”楼月吟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来,“臣手上还宽裕着,又不着急,若是臣也拿了,您如今去哪儿找银子啊。”

兰沁酥抿唇,楼月吟手里的银子怎么来的,她也知道,大多都是贪污。平常不觉得,可如今轮到自己去做,终究有些心虚。

可是……染着鲜红豆蔻指甲的手抓紧了扶手,她面上划过一丝狠色。

就这一次!

如今这个时间她等了多少年,不能再错过了!

那么多的痛苦都忍受过来了,步步为营的爬到这个位子,她真的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不想再过现在这样毫无盼头的日子了!

她要站在最高的地方,她要姐姐眼里只有她的样子,她要成为整个大明最顶端的人!

楼月吟有一点说的没错,古往今来,那么多贪官污吏都活的好好的,凭什么自己不行?就这一次,做完了她立刻收手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只要小心一点,不会被人发现的。更何况皇帝病重,连朝都上不了,哪有精力来管自己,就算被发现了,又能怎样?

看着兰沁酥慢慢坚定的脸,楼月吟缓缓的勾起唇角。

他轻笑一声,“臣恭祝娘娘,万事如意。”

……

兰沁禾又觉得困倦了,她摇了摇脑袋,努力睁开快要合上的双眼。

对面的纯妃见了,道,“困了就睡,我明天再来看你也是一样的。”

“不……不行……我马上、马上就要赢你了。”她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又是一个哈欠,“等赢了这……这局,我再……”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头一歪倒在了棋盘边上。

纯妃眼神微动,倾身揉了两把对面女子的脸才拿出了银萧。

又是那几个古怪的音节,等她吹完后,原本趴在棋盘边睡着的兰沁禾缓缓的坐正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双杏眼里毫无神采,空洞的有些诡异。

“过来。”

听见声音后,她僵硬的看向对方,慢慢的往那人身边走去,随后乖巧的坐在纯妃身边,像是个安静的琉璃娃娃,漂亮却又毫无神采。

“你若是一直这样,该多好……”女子的脸上除却满足,还带着点点失落。她勾起兰沁禾散落下来的碎发别至耳后,然后吻上了那光洁白皙的额头。

“会讨厌我吗?”她抚着兰沁禾的脸自语,“没关系,我也讨厌我自己。”

“可是没办法……”

“我没有办法沁禾,如果不这样,我会死啊。”那双一直清高骄傲的眼里染着伤感和落寞,“为什么要遇见你,为什么这么痛苦,为什么你会喜欢上别人。”

如果一切能重来,纯曦贞发誓,她绝不会进宫。

九年前的夏天,她第一次见兰沁禾。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不过是个普通的京城贵女,平庸无比。可是她的心脏跳动的异常剧烈,眉心爆出滚烫的温度,她伸手一摸,烫的让她全身发冷。

母亲……她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了,

可她,是个姑娘。

巫族的人天生薄命,很少有活过三十的。

除了那些找到自己命定之人的幸运儿。

这是他们一族可悲的命运,他们不知道谁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只知道如果有一天遇见,会心跳加速眉心发烫。

纯曦贞的母亲没有找到,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走的很安详。

而那些找到了命定之人却无法交合的,最终会痛苦万分的死去,到底有多痛苦,从前的纯曦贞不知道。

母亲最好的姐姐在京城找到了要找的人,她进了宫,成了皇后,后来又变成了太后。姨娘照拂幼年丧母的自己,来信问要不要进宫来与她作伴。

纯曦贞就想,那来呗,反正也没几年了,去京城见见世面也好。

收了信,理了行礼,巫族的小郡主开始远行了。

她一路游山玩水,却很少与人打交道。

纯曦贞才懒得找什么命定之人,三十岁之后都老的出皱纹了,她一点都不想活的那么久,反正母亲也不在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该怎么样就这么样吧,她不在乎。

直到见到那个温温柔柔眼睛好像润的出水的小姑娘的时候,她打破了从前所有的想法。

不……她不要那么早死!

她想活着,她想和这个人在一起!

这份感情突然而强烈,一下子冲懵了骄傲的小郡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自己的命定之人是女的?这要怎么结合?

她迷茫无措的跑去找自己的姨娘,又惊又慌,好像整个天都变了。

“同为女子,没有办法。”太后叹着气拍了拍小侄女,“哀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你远离她,这样以后还能少一点痛苦。”

乱了方寸的小郡主想也不想的答应了,随着自己的姨娘逃跑一样的出了宫。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哪怕隔着千山万水,那种痛苦依旧如影随形的缠了上来。

每天晚上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的攥住,血管被迫撑大,全身每一寸的血肉都痛的让她痉挛抽搐。

好痛……

原来,这就是求而不得的痛苦吗……

然而,比起这种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痛也让纯曦贞几度奔溃痛彻心扉。

“啊啊啊啊啊!!!”面色狰狞的女子死死的扯住头发双目赤红的尖叫出声,“沁禾!!!我的沁禾!!!”

那是一种极端的思念,疯狂的空虚。

“沁禾!!!”纯曦贞失控的撞着实木的梳妆台,仿佛失去了痛觉,只有那股难以名状的思念充斥着大脑,仿佛整个人都被无形的刀刃削皮碎骨。

这样的失控间隔越来越短,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散乱,眼睛通红,遍体鳞伤。

疯子……

她惊恐的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可这,就是纯曦贞。

为什么……

会这么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昨天收藏过了七千,所以在八十章评论的老爷请去站短查收红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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