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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御史夫人有点懵 > 073 公主姐姐们
 
  漆黑的密林间,一道黑影起起落落,最终落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山坡上。

  黑衣人身影一晃,便是用手紧紧捂住肩头的伤口,可鲜血依旧顺着指缝不住地流淌下来。

  叶子衿那一剑直穿她左肩琵琶骨,虽不致命,可一路失血过多,便是令她无力再施展轻功。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愈来愈近,黑衣人喘息片刻,便是沿着山坡,跌跌撞撞地前行。

  “驾驾……”马蹄声渐近,黑衣人警觉地握紧手中的长鞭。

  须臾,只见昏暗的小道上,一名铁卫装扮的男子策马跑近。

  男子亦是蒙着面,未待黑衣人动作,便是沉声道:“上马!”

  随即便是将一件黑色的斗篷丢给黑衣人。

  黑衣人接过,心知来人是谁,便是披上斗篷迅速飞身上了马。

  于是,那铁卫装扮的蒙面男子便是带着黑衣人沿着漆黑的小道策马而去……

  另一头,皇家围猎场内,适才黑衣人这一来一去,虽刺杀凤凌帝未遂,却是伤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

  经黑衣人这么一搅和,秋猎自是无法继续下去了,凤凌帝已下令:今夜全营戒严,明日一早便起程回京。

  这活生生的刺客突然提着剑,杀气腾腾地冒出来,比起林子里抬出来只死透了的老虎更是骇人得多。

  于是,胆小一些的世家小姐们便是三五成堆地待在营帐里;而她们的营帐外,便是有或胆大的,或当真有些本事的……总之是怜香惜玉的世家公子守护在外。

  再说翊王。

  翊王被黑衣人的剑锋划破了右手手背,伤势不重,可黑衣人那剑上是淬了毒的,虽不至于见血封喉,毒性却也是猛烈。

  须臾工夫,凤临夜整只右手便已呈现黑紫色,太医诊过之后便是纷纷蹙眉。

  倒不是这毒有多难解,只是如今身处荒野之地,这解毒的药材着实稀缺。

  大皇子便是建议即刻前往宕山行宫。

  宕山行宫离皇家猎场不过三四十里地,既是行宫,所需之物自然一应俱全。

  可眼下月黑风高,大队人马夜行山路艰险难料;且翊王有毒在身也是不宜长途颠簸。

  凤凌帝思量片刻,便是命铁卫带了胡太医前往行宫取药,其余人今夜均不得擅离营地。

  这一头,凤凌帝的大帐内,薛太医正火急火燎地为翊王施针控制毒素扩散;

  另一边,也算飞来横祸的公主殿下风如倾的帐内,二公主凤云绮一脸忧心地坐在凤如倾身旁,她瞧着凤如倾脖颈处那触目惊心的淤痕几番欲言又止。

  此次围猎,便只有太医院首席太医,也是凤凌帝的御用太医薛太医与太医院最是年轻有为的胡太医两位太医随行。

  因着凤临夜中毒,风如倾受伤,两相比较之下,凤临夜的情况更是急迫,两位太医便是第一时间都被凤凌帝唤去医治凤临夜了。

  大公主凤乐熹在凤如倾的账内蹙眉踱步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太医前来,便是不耐道:“小翠,你去瞧瞧翊王那边是何情况,问问太医何时能过来?”

  “是。”叫小翠的宫女便是领命而去。

  凤羽在风如倾身旁静默良久,她目测凤如倾颈部那勒痕不过是瞧着吓人,实际并未伤及内里。

  此刻,又是见风如倾那两位公主姐姐着实有些焦虑难安,便是想说她那里有活血化瘀的良药,可以让小瑾去取一些来……

  然未及开口,便是见凤乐熹又是神色古怪,语意不善道:“二皇弟这一回还真是救驾有功,父皇竟是连倾儿都顾不上了。”

  凤乐熹此言一出,凤羽不禁眯起眼悄悄瞧向那位神色傲人的大公主。

  看来这位大公主对她的二皇弟似乎不大友好……

  这般猜测,凤羽便是想从凤乐熹的神色中瞧出些蛛丝马迹来。

  可这才想对凤乐熹细细打量一番,便是听凤云绮轻唤了声:“皇姐。”

  凤羽便是见凤云绮又是对凤乐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其不要说了。

  凤乐熹神色不明地瞧了凤云绮一眼,轻哼了一声,倒是也未再开口。

  凤羽见凤乐熹没了下文,便是又悄悄收回了目光。

  小翠这时候领着薛太医进来。

  适才凤乐熹命其去打探情况之时,薛太医已为凤临夜处理妥当,正背着药箱往凤如倾的营帐而来,小翠便是没走多远便遇上了薛太医。

  薛太医向三位公主行了礼,又是与凤羽施过礼,这才坐下来替凤如倾把脉。

  凤羽瞧着一脸平静的凤如倾便是有些奇怪,也不知小公主此刻是何心情。

  凤羽心想,若换作是她,“死里逃生”之后见了亲人总是要“嗷嗷”两声的。

  可眼前的凤如倾,贵为公主,却是一点不见娇气,回营帐后便是不吵也不闹,如今见了薛太医反倒又是关切起了翊王的伤情。

  只听凤如倾道:“薛太医,翊王哥哥的毒解了吗?”

  薛太医把过脉,又是查看了凤如倾颈部的伤痕,这才站起身回禀道:“回公主,适才臣已用银针封住了翊王右臂的筋脉,若是能在两个时辰内将毒尽数祛除,重新疏通筋脉,翊王便是无恙了。”

  “两个时辰?”一旁的凤云绮闻言便是道:“若是过了两个时辰呢?”

  过了两个时辰?

  薛太医想了想,便是蹙眉道:“筋脉封闭至多两个时辰,若两个时辰之后仍无药解毒,翊王那右手怕是只能斩去了。”

  “什么!”凤云绮大惊。

  适才只见凤临夜手背上那一点伤,谁曾想竟会如此严重!便是连早前说到凤临夜时,语气颇为不善的凤乐熹,此刻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了。

  凤如倾更是焦急道:“斩了翊王哥哥的右手?这怎么可以!”

  她这一着急便是扯到了脖颈的伤处,一时间便是疼得呲牙咧嘴。

  薛太医见他一言太直,便是吓坏了三位公主,于是又淡淡解释道:“公主放心,胡太医已去行宫取药,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时辰足矣。”

  话落,也顾不得公主们做何反应,便是从药箱中取了一个小瓷罐与一个现成的药包放在案几上。

  薛太医指着那药包道:“公主殿下受了些惊吓,有些气虚,这是一贴静心安神的药,两碗水煎成一碗,殿下服过之后休息一晚便可无恙。”

  “快去把药煎了。”凤乐熹便是急着打发了宫女去煎药。

  “是。”凤如倾的一位宫女便是提着药包下去煎药了。

  薛太医又是拿起那瓷罐道:“殿下颈部这外伤并无大碍,此药外用,早晚各一次,三五日便可化淤。”

  凤云绮起身接过小瓷罐道:“有劳薛太医了。”

  “臣职责所在。”薛太医便是行礼告退,临出帐前似乎不明意味地瞥了近旁的凤羽一眼。

  凤羽心念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薛太医走后,便是听凤乐熹道:“倾儿心眼儿可是大,自己伤得这般,还有闲情管人家。”

  凤乐熹这话倒是没有别的意思,确是因着对凤如倾的关心。

  凤如倾不语,只淡淡勾了勾唇。

  要说凤如倾平日里也不是这般沉静的性子,今日着实反常了些,莫不是给那刺客吓坏了?

  凤云绮便是担忧道:“倾儿,你觉着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从小宫中便只有她们三位公主,这姐妹之间的感情倒是真真的。

  凤如倾知皇姐们是当真忧心她,便是宽慰道“倾儿没事,适才薛太医也说不打紧的。”

  “薛太医可是说你受了惊的。”凤云绮不认同道。

  说着便是要为凤如倾涂药,凤如倾却是拿过凤云绮手中的瓷罐幽幽下起了逐客令:“皇姐放心吧,倾儿真的不打紧,今夜不安生,皇姐们早些回去吧。”

  要说凤如倾倒确实没把那点伤放在心上,可她心里头有别的事儿,又是不能说与皇姐们听,便是郁闷了这许久。

  其实倒也不是她不想说,只是依着皇姐们一贯的矜持,她即便是同她们说了,她们大抵也是无法理解她的,指不定还要生出什么事端来,于是所幸便不说了吧。

  凤云绮见凤如倾恹恹的模样,又是听凤如倾如此说了,便是与凤乐熹对视一眼。

  凤乐熹向凤云绮轻点了下头,便是对凤如倾道:“那好,我们先回去了,倾儿你早些歇息。”

  “嗯。”凤如倾点点头,“皇姐慢走。”

  凤乐熹与凤云绮便是带着各自的婢女回去了。

  凤羽见两位公主姐姐都走了,凤如倾瞧着着实也不打紧,便是道:“凤羽也不打扰公主殿下歇息了。”

  不想还未待她抬脚,便是见凤如倾低着脑袋小声道:“你别走。”

  凤羽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是侧目瞧向凤如倾。

  凤如倾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瞧着凤羽道:“我害怕,你再陪我一会儿。”

  凤羽微微一愣。

  公主殿下打发走了自己的亲姐姐们,却是留下她一个还不算十分相熟的外人。

  公主殿下还对她说:她害怕。

  这等待遇,凤羽都不知是否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

  可既然公主殿下都开口了,她便也只能留下了。

  既是留下了,这一时半刻定然是回不去了。

  凤羽想着,若她在凤如倾这里耽搁太久,南宫越先她回去了,又是没瞧见她,想必是要出来寻她的,于是便让小瑾先回他们的营帐去。

  不想这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丫头,今日倒是不放心她的很。

  凤羽瞧着犹犹豫豫就是不肯先回去的小瑾,便是不屑道:“那刺客又不是冲你家姑娘来的,再说你家姑娘也不是包子捏的。”

  小瑾撇撇嘴。

  好吧,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小瑾于是毫不磨蹭地走了。

  凤羽打发走了小瑾,凤如倾也让她的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凤羽便是走到凤如倾身边,坐到适才凤云绮坐的位置。

  她从风如倾手中拿过薛太医留下的伤药,打开闻了闻,便是笑嘻嘻道:“上好的金创药,我帮公主上药吧?”

  凤如倾点点头。

  凤羽沾了些伤药,纤纤玉指便是在凤如倾颈部的伤痕处轻轻涂抹着。

  微凉的触感让火辣辣的伤口得以舒缓,须臾工夫便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了。

  凤羽小心地为凤如倾涂着药,眉目轻掀,便是瞧见凤如倾眼眶泛红,渐渐盈满了泪水……

  凤羽正纳闷。

  下一刻,六岁以后便不曾哭过鼻子,纵然面对老虎也未见多么失态,此刻却是趴在她的腿上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

  凤羽着实被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公主殿下这是闹的哪一出?

  凤羽于是收起药瓶,莫名询问道:“是我弄痛公主殿下了吗?”

  凤如倾哭着摇摇头。

  凤羽便是想着,大抵凤如倾是真的被那刺客吓坏了,适才在姐姐们面前,大抵是不想她们太过忧心,便是强作的坚强。

  如今这帐内只她们两人,公主殿下倒是不与她见外,这一哭,便似久旱逢甘露,一发不可收拾。

  凤羽平日里也不善安慰人,可眼下公主殿下在她面前这般伤心伤肺地哭泣,她总不好不管,于是只得轻轻拍拍风如倾的后背表示安抚。

  半晌,凤如倾总算哭够了,便是缓缓抬起头瞧向凤羽,那泪迹未干的小脸楚楚可怜。

  只听风如倾低声啜泣道:“我今日差一点便没命了,他却还是看不到我。是不是只有我真的被那刺客夺去了性命,才能让他记住我一点?”

  凤羽诧异。

  因着之前已然了解了风如倾将芳心许给了何人,此刻自是知晓公主殿下说得便是叶子衿了。

  于是回想起适才叶子衿从黑衣人手中接下凤如倾,未作他想便是将公主殿下交给了近旁的宫女们,自己便是带着人急急追黑衣人去了。

  想来公主殿下便是为此伤心难过了一晚上。

  凤羽有些无奈。

  且不说公主殿下与叶大统领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不甚了解,就她与公主殿下那点浅薄的交情冒然插嘴人家的感情之事也着实不妥。

  她这人其实不爱管闲事的,于是便只顺着风如倾的话,四两拨千斤道:“公主殿下怎会有如此想法?”

  凤羽用极其不赞同的语气道:“殿下若是没了性命,便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好好活着一切才方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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