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永健助理复盘那次季检的时候，孙春芬副科长是全程陪同的。
然而，当时她就没怎么注意这两句对白——要是明永健助理在复盘的时候发问，她可能还会细想一下——然而，过了这么两天之后，对这一次所谓的“交流”，孙春芬副科长就更没有印象了。
不过，智脑时代的好处就是，影像音频这些资料，可以保存很久很久。
孙春芬副科长迅速地划开分屏，找到了那一段；在反复看了三遍之后，她偏着头，眯起眼睛，开始思考。
事实上，她并不认为这两句对白有什么玄机。
当时没觉得，现在也一样。
但是，孙春芬副科长清楚地知道，明永健助理把它当成考题了，那就一定有自己没看出来的内容！
过了一会，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之前疏忽了的点：“那位正役巡吏提到‘这几年’，那就代表着‘前几年’我们公司广告打得挺多，而且他也接收到了这些广告——接收广告这种事情，通常是比较被动的，极少有人会去主动找广告看；所以，那位正役巡吏并不是在一直关注我们公司，他就是突然间有感而发。他的话，重点就在‘几年’这个位置，其他的都不重要。”
明永健助理缓缓点头，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如果自己的大管家只能看到这里，他虽然不会很失望，但“任重而道远”的感觉，是一定会有的。
但孙春芬副科长把这种点头当成了鼓励，她继续大着胆子说了下去：“董事长的回答有些奇怪，他说‘我们就是家一甲公司’……但别说几年前了，就算十几年前，我们公司也是一甲啊！”
是的，别说十几年前，就算二十年前，都是一甲——阿萨饮品从二甲公司掉下来，沉沦至今；和华夏大药名振中外，迅速崛起，都是同一个时间段的事情；而那个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孙春芬副科长终于从这个“一甲”开始，理顺了思路；她继续说道：
“因为大数据的存在，智脑通常会比较精准地，把广告定点投放给受众人群。”
“而饮料广告的受众人群，通常是年轻一代、以及小孩子们；但哪怕放在‘几年前’，那位正役巡吏也算不上年轻。”
“嗯，这么说起来，其实我也有印象，好像是三四年前吧，经常看到阿萨饮品的广告，不过我当时还属于受众人群，所以看到是正常的，不能算。”
“后来确实是没看到了……但我以为那是因为我过了二十岁，算是长大了，不再是受众人群的缘故，也就没有细想。”
“但既然那位正役巡吏这样说了，事情就算是对上了；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公司当时的广告，已经密集到了连受众人群之外的人都能看到；可想而知，那个时候，投放规模有多大。”
“然而，我们公司后来就突然偃旗息鼓，再也不打广告了。这才有了那位正役巡吏所说的‘好几年都没有看到……’的话。”
“一甲公司并不是不打广告的理由，后面的那句‘徒惹人笑’才是。”
“打广告是非常正常的一种行为，哪怕是华夏大药那种公司，也同样会打不孕不育、整容美形、特色药品等等广告；所以，为什么董事长会说‘惹人笑’呢？”
“一定有什么事情，导致了董事长被人嘲讽得心灰意冷，从此无心振作，也就懒得再打广告了……”
“对了，是春官大人的那个‘滚’字！以及董事长迎娶了秋官大人的女儿——不对不对，我说错了，这些事情都是六年前发生的，停放广告，则是三四年前的事情……”
眼看距离真相就差一层纸的距离，孙春芬副科长却无论如何也捅不破；她急得嘴皮都快要起泡了，但有些事情，想不到，就是想不到，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但明永健助理确实很欣慰，在他看来，孙春芬能分析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毕竟，对一个黄花大闺女来说，生不出孩子这种事情，确实是很难考虑到的——哪怕孙春芬副科长刚才已经说到了“不孕不育”，但对她来说，这更多的只是一个名词，而很难具象化的感同身受。
是的，刘长生董事长的原配，是被他自己冷落的，所以他没有发现自己这方面的问题；然而，在迎娶了邓海龙部长的女儿之后，这个问题就浮出水面了——因为某种原因，他永远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后代。
而且，哪怕华夏大药把牛吹上了天，也没办法治好刘长生董事长，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于是，他心灰意懒、一蹶不振，再也不打广告——他要是还敢跳，这个事情就一定会成为竞争对手，也就是联合可乐攻击的靶子：喝了你们公司的饮料，不光会像第二五三零三号配方那样，生一堆“摄入糖份过多”的病，还会生不出孩子！
别说不可能；要知道，联合可乐的饮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做为“崔情剂”来宣传的！而它们对于竞争对手的攻击，真心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明永健助理没打算对孙春芬副科长说明这一点，虽然哪怕从这一点挖下去，还能深挖出一大堆对自己一方有利的信息；但这种事情，他自己来做就够了。
就让她继续保留一点点纯真吧！
不过，明永健助理也确定了，接下来对自己这位大管家要培养的方向——
她一定要学会“主动分析”，而不是要自己提点、出题之后，再去细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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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饮品总部，董事局内。
刘长生董事长依然稳稳坐在主位上，但这一次，他的下方，密密麻麻地坐着很多人。
除了六位董事之外，明永健助理、各大部门总监、副总监，都参与了这次董事局扩大会议。
当然，这些人也就只带了个耳朵——这种扩大会议，在没事的时候，一般就是用来吹风，以表示“我们很重视”的；而在有事的时候，就是为了“统一口径”。
无论哪种，除了最后的表态环节，他们都没有说话的余地。
是以，大家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人力资源部的总监，以及石磊副总监，正好一左一右地坐在明永健助理两边——这也是他在阿萨饮品里，算是稍微熟悉一点的人了。
石磊副总监是去给新人巡话时认识的；而那位名为余学振的总监，则是在季检过程中，陪同那一大堆白役时，算是有过简短的交流。
余、石两位总监、副总监，也有心交好这位前途无量的明助理；在开会前，一直和他攀谈着。
他们先是解释了一下，孙春芬秘书长降职五级的事情——其实，三个人都知道，这是那位龚姓董事弄出来的破事；但很无奈，人家打的是人力资源部的招牌，所以像是这种“解释”，是一定要做的。
然后，他们拍着胸膛保证，最多再过半个月，就把孙春芬给升回来。人力资源部这边，甚至连理由都找好了，之前降职的时候，不是说她导致了其他试用期员工的人心不稳吗？现在，我们发现了，这是人力资源部自己的工作失误；人心不稳，不是因为孙春芬秘书长，而是因为那位秦飞举嫉妒同事，煽风点火！
当然，秦飞举已经去了收容星，所以这个理由现在其实也可以用——但真要这样做，就是在“啪啪”打龚董事的脸了；所以，他们说得很明白，就当是照顾董事局的面子，等事态平息一些，再来操作此事。
明永健助理倒不是很在乎孙春芬的职级，反正秘书长和副科长，她都是干着一样的活；甚至因为副科长的智脑权限太低，她现在使用的，通常都是自己的九级智脑权限；比秘书长的十三级智脑权限，好用多了。
但他知道，孙春芬本人，以及她的家人们，还是很看重这个的；所以也就表示了理解和感谢。
说起来，人力资源部的大佬，想要曲意奉承一个人，还是有很多办法的；余、石二人又说起了助理办公室的新人招聘——今年是来不及了，但从明年开始，只要是明永健助理看中的人，他们就一定会拼尽全力的招回来。
当然，这个“看中的人”，指的是有名称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所以才要等到明年——哪怕下一个季度，就可以招募海量的数字序号大学毕业生；以填补从上到下只有六个人、笑话一般的助理办公室；但这种收容星考进母星的学霸们，在他们眼中，的确连“人”都算不上。
明永健助理再次彬彬有礼的微微倾身，表示了感谢。这种场合、这种时机、这种氛围，他当然不会傻到说“数字大学的毕业生，先给我来两万救救急”。
那就不是示好的态度，而是在挑战对方的底线！
两个曲意奉承，一个有意示好。一时间，三人就像失散了多年的好友一般，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三人的交谈，一直进行到了刘长生董事长，宣布会议开始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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