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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苏禾江南 > 第24章 心事被人知
 
夏清荷来到后山,只找到了林洁,却不见苏浩。她在一处灌木丛后,见林洁失魂落魄地立在江雁的墓前喃喃自语:“你可真是太聪明了,直到死了,也还在他心目中不可代替。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比不上你了,这辈子都在捡你爱剩下的男人!”说着,她掩面哭泣。

夏清荷听了林洁的这番话,不由得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同情。想想她跟林洁一样,都是婚姻不幸的女人,又都喜欢上了同一个丧了妻的男人。然而不幸的是,她们都比不上坟墓中那个死去的女人!苏浩对他的亡妻确实怀着很深的感情,夏清荷到现在没法忘记当年苏浩为了江雁抛弃她的事。不过这也没什么好伤心的,活人是无法跟死人争的,人活着的时候在不断变化,死了就定格成了永恒,而江雁就是苏浩的永恒。

林洁在江雁墓前悲悲戚戚地哭了一会儿,就转身往苏家别墅的方向去了。夏清荷等她走远后,为了避免路过苏家的时候再遇到她,便沿着江雁墓附近的那条小路,抄近路回家。

在这片山林的尽头,便是江桥村后山的花生地,这季节,花生地里自然没有花生,但却开着黄澄澄的油菜花。山坡上,一簇簇灿烂夺目的油菜花,浮在密密麻麻的花梗上,像绿空中的繁星,引来蜂围蝶阵,也招来一些有闲情逸致的雅客。

苏禾便是这样的雅客,她知道这季节油菜花开得好,就非要江南带她来看。在山坡上,她蹦蹦跳跳,拉着江南的手在花丛中跑。还逼着他跟自己拍合照,弄得漫山遍野都回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金灿灿的花雨里,男孩把油菜花编成的花环,郑重地戴在女孩的头上,然后在女孩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女孩羞涩地笑了,两人拥抱在了一起,无尽的柔情蜜意。

然而,这浪漫、温馨的一幕,正好被江南他妈妈看到了。

夏清荷知道苏禾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无拘无束,喜欢跟人玩闹,但看着自己的儿子跟她在花丛中这么亲密,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在她的认知里,江南好学上进、文质彬彬,不会随便跟女孩子拉拉扯扯。对于江南跟女生的交往,她以前没想这么多,儿子一向很自觉、很有主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现在,跟苏禾在耀眼的花丛中搂搂抱抱的男生,分明是他!

为了避免尴尬,夏清荷转身往回走,绕苏家宅子过,走大路回家。这一路上,她心里翻江倒海,这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而此时,苏浩从水库边的竹屋里出来,他想去江雁的墓前看看林洁还在不在。但刚一走进山林,就看见夏清荷从林子里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苏浩远远地叫住了她:“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夏清荷走到他面前,把刚才看到的情景跟他说了。苏浩跟她一起穿过山林,果然看到那山坡上的油菜花地里,他女儿和她儿子手拉着手、说说笑笑。

苏浩情不自禁地笑了,说:“这不很好吗?这画面多美啊!”

夏清荷可没他那么乐观,“他们才高中,现在谈恋爱这不荒废学习吗?”

苏浩让她冷静,“我们都是过来人,十几岁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过分压抑,反而会让他们痛苦,得不偿失。高中本来就压力大,有一段美好的恋情也正好可以缓解缓解。我们要做的只是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能让他们造成难以承受的后果……”

苏禾跟江南玩到中午才回到家,苏浩问一身油菜花香的她:“你上哪儿去了?”

苏禾倒也诚实,说:“我去夏妈妈家问江南作业去了,然后在他家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天。”

苏浩把她叫进了书房,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她,像是在欣赏一幅价值连城的名画。她女儿天生丽质、娇俏可爱,可不是他和江雁的杰作吗?

苏禾感到不自在了,“爸爸,你老是这样盯着我干嘛呀?”

苏浩说:“想不到我女儿像树上的果子一样这么快就长大了,晶莹饱满,真是哪个男孩子见了都会心猿意马!”

说得苏禾浑身起鸡皮疙瘩,红着脸说:“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哪有当爹的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呀?”

苏浩开门见山地问她:“你跟你夏妈妈的儿子江南,是不是在谈恋爱?”

苏禾陡然一惊,却垂着头嘟囔着说:“哪有?你听谁说的?”

“我和你夏妈妈亲眼看见你们两个在油菜花地里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了!”

苏禾一下子涨红了脸,低下了头去,“那就算是呗!”

苏浩看着她不说话,苏禾偷偷地抬起眼来,小心翼翼地看他。

苏浩突然就笑了,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说:“我也不是反对你跟江南在一起!江南一表人才,跟你倒也般配。”

苏禾一时意外,拉住他的胳膊说:“爸爸,我是真的很喜欢江南,你不知道他有多好,聪明帅气、成绩优秀,学校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而他只喜欢我。”

苏浩问她:“他为什么会喜欢你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女儿我聪明漂亮、多才多艺呗!”苏禾自我陶醉。

“那你们的爱情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苏禾红着脸,开始给爸爸讲起了她跟江南之间的点点滴滴,把她跟江南第一次在她妈妈的墓前见面,还有在江桥下的玩水,以及那次在古宅里江南为她包扎伤口的事都给说了出来。她说:“我觉得他跟我以前见过的男生都不一样,他显然是没有恋爱经历的,也不敢大大方方说喜欢我。他起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呆头呆脑的,可是我一教,他就很快知道了怎么跟我玩浪漫。”

苏浩听完后,不禁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想起了他跟夏清荷的少年情事。他何尝一开始懂得恋爱的事,就算看见一个漂亮女孩也不敢走过去搭讪,后来夏清荷的一吻、一告白,突然就把他点醒了,学会了怎么发现女性美,怎样跟女孩子亲近。苏浩想想如果自己是女儿,也会喜欢上江南。他们两个相爱不是一见钟情,一刹那发生的事,而是很多因素导致的结果。

苏禾自她母亲去世以来,虽然表面上还跟以前一样,可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会伤心流泪。他给她的爱是不够的,女孩子在青春期容易陷入对爱情的幻想,而江南的出现既满足了她对爱情的幻想,又减轻了她失去母爱后的痛苦。如果苏禾是二十岁,跟江南谈一场恋爱也未尝不可,可是爱情这东西,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过早地让她踏入,不知道会让她幸福,还是会害了她?

苏禾含着泪说:“爸爸,我真的不希望跟江南分手,虽然只是当普通同学也还是能够见面相处,可是如果不能比别的女孩子跟他更亲密一点的话,我会很难过,时时刻刻地想着他喜不喜欢我这件事。”

苏浩知道女儿现在正处于热恋期,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还没体会到爱情苦涩的一面,如果这时候阻止她恋爱,这就好比是对一个刚尝到甜头的孩子说不许再吃糖,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说:“你们的交往我不反对,只是你们还未成年,离谈婚论嫁的时候还早,现在一不能耽误学习,二不能偷吃禁果。我可不希望我园子里的果子,还没成熟就被人偷吃了。”

苏禾忍不住笑了,说:“那是自然,你女儿好歹是有文化有道德的人,怎么会做出“待月西厢”的那种事呢?而江南也不是那种人。”

苏浩看得出来她是在装模作样地哄他开心,叹了叹气,说:“但愿如此!”

跟爸爸谈完之后,苏禾回到自己房间,她在网上问江南:“你回到家后,你妈妈今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啊?”

江南久久没有回复,直到半夜苏禾临睡前,他发来了一条消息:“没说什么,我们两个以后还是别再太亲密了。”

苏禾感到恐慌,“为什么?你妈妈是不是反对我们两个交往啊?”

“没有,只是我们那样太腻了,其实我每天能跟你说说话就很开心了。”

苏禾不理解,“什么叫太腻了,两个人相爱,有一些亲密的举止不是很正常吗?”

江南说:“我们毕竟年纪还小,而且那样确实不太好看。”

苏禾觉得他不可理喻,明明最先主动吻她的人是他,最先在桌子底下对她动手动脚的人也是他,他现在说这些不好看、说这样太腻了,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妈妈一定是对他说什么了!

苏禾把今天爸爸找她谈话的事情说给了他听,说:“我们只要不耽误学习、不偷吃禁果,他们就没有理由反对我们在一起。青春期男女相爱有一些接触本来就是人之常情,而且我们做的也不过分,你敢说你不喜欢跟我拉手、接吻的感觉吗?”

江南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他的头像暗了,下线了。

苏禾欲哭无泪,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说:“真是个胆小鬼!”

过了一会儿,她趴在枕头上想了想:江南这么说,也说明他是打心底地喜欢她,而不是只看上了她的美貌。她该为自己有个坐怀不乱的男朋友高兴,她一个女孩子这么直白地跟他说她想要跟他接吻,倒显得轻浮、不矜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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