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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苏禾江南 > 第101章 城春草木深
 
江南从木北那儿得知苏禾的消息后,就立马开车,从樟城赶到景城。

一路上,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生怕途中出一点差池。当年苏禾她爸爸就是在去景城的路上出的车祸,江南对这个地方不得不产生厌恶,他与苏禾身边所有的不幸都与这个地方有关。苏禾怎么可能爱上左岸,怎么会在这个给她带来丧父之痛的地方生活三年之久?

四个多小时后,所幸江南平安达到达了景城。他凭着导航仪,轻松找到了那个山环水绕的风景区。可是这个景区太大了,他开着车在绿树成荫的马路上兜兜转转,总也找不到那所名为“念瓷轩”的房子。暮色苍茫,他向湖边一个钓鱼的老人打听,老人指了指湖对面的一所别墅,说:“那个房子前的牌子上,写的好像就是念瓷轩。”江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远地望去,只见那座房子坐落于小山顶上,青砖黛瓦、飞檐反宇,颇有徽派建筑风格,但又是楼房,开着大大小小的门窗。远远望去,如仙台楼阁一般。

江南把车停在了指定位置,然后向着那座房子走去。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人行道往里走,他穿一片凤尾森森的竹林,来到了一片空旷地带,眼看那所房子就在眼前,他却被守门楼的大爷给拦住了,说:“这里白天开放,现在快到关门的时间了,不能进去。”

江南看了一眼门楼上“明清民俗文化博览区”几个大字,心里纳闷,如果这里是旅游景点,苏禾怎么会住在这儿?

他向那大爷打听:“山顶上那个有塔顶的别墅,是叫念瓷轩吗?里面住的什么人?”

那大爷打量了他一眼,说:“是念瓷轩,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江南笑笑说:“好奇,随便问问。”

“那座房子最好不要多问,那是私人住宅,一个大老板买下的,我们不能透露他的信息。”

江南更加纳罕,说:“景点里不都是文物古迹吗?怎么还有私人住宅?”

“本来都是文物古迹,供旅游参观的,可人家有钱,买下了那块地,造了一栋别墅,有什么办法?”

江南心想以左岸的家底,应该有这个本事,那么饶娆说的应该可信,苏禾十有八九住在念瓷轩里。他说:“我想进去看看!我女朋友在里面。”

“你女朋友?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念瓷轩?”

江南不好解释他来这儿的目的,便说:“我女朋友来这儿旅游,在里面迷了路,还没出来,我进去找找她。”

那大爷听了,抱怨了一句“真是的,小两口出来玩也不在一块儿”!随后他摆摆手,说:“去吧去吧,不过得快着点儿出来,我再过十分钟就要锁门了。”

江南连忙答应着,然后急匆匆地往里走。

进了博览区后,江南沿着一条复古的砖铺路走,路过了一排排青砖黛瓦、马头墙的明清建筑。天色暗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那些老房子里住着一些看管文物的人,里面亮着几点零星的灯光,偶尔传来一两声锅碗瓢盆碰撞的响声,还飘来几缕诱人的饭菜香。江南置身其中,感觉自己穿越了,回到了没有高楼大厦、汽车电话的时代。只是这里未免也太冷清了,夜幕降临,与世隔绝、人烟稀少,那一座座宝塔似的马头墙映在在幽蓝色的天空上,看着诡异,散发着几百年沉积下来的古老气息。

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江南终于来到了那座别墅前的院子门口。那院门上方的匾额上,果然题着“念瓷轩”三个字。而此时院门紧闭着,别墅内却一反院外古建筑的黑暗,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像一座放置在山头的灯塔。

江南如见海市蜃楼一般,苏禾真的会住在里面吗?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探个究竟,毕竟这是他三年来找她的唯一线索。

江南走上前去,犹豫了一下,还是颤抖着按下了门铃。

等了一会儿,他头顶上突然亮起了一盏耀眼的灯,终于,他从传声口又听到了那个百灵鸟般的、熟悉的声音:“江南,是你吗,你终于来了!”

“禾子,是我!”江南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

然而,那边却传来了抽抽搭搭的啜泣声,说:“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你啊!”

江南感到恐慌,重重地拍门,“禾子,你把门打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变成了什么样,我都要见你!”

突然,仿古的木门轰然打开。江南走了进去,那扇门又像电梯门一样自动关闭。

他在门口站了站,然后沿着一条蜿蜒出来的小径往里走。拾阶而上,四周都是花草树木,夜色暗沉,他看不清楚,但闻到一阵阵桃花的清香,身边两侧的女贞树,也散发着清新的味道。

他一路来到了那座别墅的大门前,门缓缓打开,他终于又见到了那个娇俏玲珑的身影,直觉肯定那就是她,但是那人又很快用双手将她的脸庞遮蔽。

“禾子,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

她掩着面只顾哭泣。

江南拥上去不管不顾地抱住她,说:“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她呜呜咽咽地说:“对不起!”

江南放开她,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拿开她满是红斑的手,只见她的脸颊红肿,生起了星星点点的水泡,面目狰狞。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她哭得跟泪人似的,说:“可能是漆疮。”

江南回想起昨天扫墓时妈妈说的话,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你碰到漆树了?”

她说:“我昨天跑出去,在山里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就染上了这个!”

江南来不及问她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也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他压制住她两只不断往脸上、脖子挠的手,问:“家里过敏药有没有,药膏有没有?”她说:“客厅电视机下的柜子里有一个急救箱。”江南赶紧把箱子找了出来,幸好里面有一小盒薄荷膏。

江南连忙蘸了药膏往她脸上抹,苏禾哭丧脸说:“我不要,这个味道难闻死了。”

“难闻也要涂啊,不然痒死你!”

她哭哭啼啼地说:“以前我生漆疮的时候,你妈妈用蜂蜜涂在我身上,那个很管用,你帮我到厨房里拿一罐蜂蜜过来。”

江南赶紧去了。而等他找到蜂蜜回来,他看到她在沙发上像猴子一样抓耳挠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就知道幸灾乐祸,还不过来帮我涂!”她气呼呼地说。

江南一愣,想起许多年前在苏塘的古宅里,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连忙在旁边的茶几上拿了一个茶杯,往里面倒了些蜂蜜,用手指蘸了,在她脸上、胳膊上,通红的地方涂抹。好在她这次的症状不是很严重,蜂蜜清清凉凉的,抹上以后,止痒的效果显著,她渐渐不再叫唤、也不再乱抓了。

“好一点了没有啊?”他抹完她的脸和脖子之后,心满意足地用手顺了顺她脖子上的头发。

苏禾沮丧地摇摇头,“没有,背上还是很痒!”

说着,她背对着他,把纱裙的拉链往下一拉,露出了光洁的背。

江南一看,她的脖子根部,原本就红斑点点,经她不听话的爪子抓过之后,俨然成了重灾区,一道道红痕触目惊心。

他重新用手蘸了蜂蜜,往她背上涂抹,然而抹着抹着,他不知不觉停住了。

“你发什么呆啊,我的全身,你不是都看过吗!”她嘟囔着说。

江南缓过了神来,继续小心翼翼地抹蜂蜜。顺着她两胛之间百转千回的曲线,细微的肌肤纹理,他一寸寸地抚摸着她的肌肤。蜂蜜的黏稠令他痴迷,她身上的过敏之处,灿如红霞。

他的喉咙不禁哽咽了一下,说:“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苏禾依然是一副小孩子般的天真语气,说:“现在就我一个人,不过太好了,你来了!”

江南对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她怎么会是一个人住呢?为什么住在这里?又为什么他来了就好了呢?她跟左岸是什么关系?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门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沉默。江南手一抖,盛着蜂蜜的白瓷茶杯掉落在地,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

苏禾看了一眼发呆的他,不慌不忙地拉上了裙子,赤着脚走到大门旁,拿起了话筒,打开了监控。

苏禾对着话筒,面无表情,说:“你帮我跟南总说一声,我今天画画太累了,想早点睡,不想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江南听不清楚,但苏禾听着不耐烦了,“我说不去就不去,你叫他不用等我,也不要来找我,我是不会见他的!”

说完,她气乎乎地挂了电话。

江南用大雾迷茫的眼神看着她,眼前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刚刚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治漆疮,都没有注意她今天打扮得格外耀眼。她穿着青花镶边的白色纱裙,美得如同青花瓷一般。“海洋之心”般的坦桑石项链,闪闪发光的珍珠耳环,镶嵌着蓝宝石的头饰,无名指上还有戴着一颗熠熠生辉的钻戒,美得不可方物。

苏禾一步步地朝他走近,他方欲开口,她把手指按在他唇上,眼含泪花,说:“我们今天晚上不要提他,不要提任何人、任何事情,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只做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好不好?”

江南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嘴角一动,说:“好!”

苏禾开心地笑了,抱住他的脖子,撒娇地问:“我今天美不美?”

“美,你什么时候都美!”他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却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失落感。

苏禾笑着拉起了他的手,仙姿妙曼地围着他转了个圈,说:“那我当你的新娘子好不好啊?”

江南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嫌弃我现在的样子丑吧?”她沮丧地说。

江南一把将她搂过来,情欲一动,便不管天昏地暗,跟她吻了起来。刚才为了给她止痒,他给她浑身上下抹上了蜂蜜,现在蜂蜜的滋味更让他心痒难耐。

苏禾被他抱着、吻着,高兴得不知所以,身子跌跌撞撞,小脚丫子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白瓷碎片,疼得她“嘶”的一声,跳了起来。

江南连忙停止了动作,俯下身去看她的脚。她小脚的大趾头,像被蛇咬了一口一样,溢出鲜红的血。

“都是我不好,把茶杯打碎了!”说着,他赶紧从医药箱里找出创可贴,为她处理好伤口。

苏禾兴奋地说:“别停下,我们到床上去!”

说着,她又拉起他的手,一拐一拐地往楼梯走去。

江南跑到她前面,横腰抱起了她,苏禾在他的双臂上“格格”地笑了,又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指挥他往楼上去,说:“这边、这边,很快就到了!”

江南手里抱着她觉得轻盈,像抱着一头羚羊。他觉得奇怪,她怎么瘦了?以前她也不胖,可是他以前这样抱她,根本走不动路,而现在居然能够一路抱着她上楼梯,并且来到她的房间门口。

苏禾的房门虚掩着,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脚,用力地踢开门。江南抱着她走了进去,找到她的床,把她扔了下去。苏禾立马像鱼见了水一样,快活地在柔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

江南迟疑,问:“要避孕吗?”

苏禾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急不可耐地解他衬衫的扣子,说:“怀孕了我也不怕,我愿意为你生孩子!”

江南便也不管了,他扑上去,发狠地撕扯她那条美过婚纱的舞裙,把她的项链也拉扯下来,把她高挽的发髻肆意弄乱。而苏禾毫不在意,她动来动去,任他摆布。两人之间再没有多余的语言交流,就像苏禾说的,今晚这儿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不问未来、不计过去,他们只做现在想要做的事。分离了这么久,他们都急于从彼此的身体上证明什么,恨不得一生一世,就这样难分难舍地纠缠下去。

这时节,景城的天气依然有点冷。他们相互温暖着,密不可分地交融着,证实在彼此心中的存在。一直到两人精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动了,才相拥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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