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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豪门小娇妻:别来无恙齐致远艾浅忆 > 第166章 蝴蝶效应(四)
 
但她忘了一件事,他当时正在海边,而海水是会涨潮的。齐致远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全然忘了一切,等他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海水已淹过了车窗,即将淹没车顶。

他想推开车门,可由于电脑安全系统的保护,车门在短路的情况下是打不开的。他企图敲开车窗,可坚硬的钢化玻璃阻断了他逃生的最后希望。车内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的动静也越来越小。

卓依宁一面打电话报警,一面同他保持联系,鼓励他撑下去,等待救援。待到救援人员赶到时,只看到一片汪洋,他的车已被完全淹没,茫茫大海,根本无法判断他所在的方位。

就在他们准备撤退的时候,有人在海边找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齐致远用着最后的努力,砸碎了车窗玻璃,逃了出来。但他因为缺氧太久,现在仍然没有度过危险期。

“他没有上次走运,医生说,他这次是否能醒来,全靠他的意志了。如果明天他还醒不来,他可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卓依宁掩着嘴,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话未说完,她已泣不成声。

浓重的悲哀笼罩在我的心头,我的心痛得发颤,我的悲痛震得我的肋骨都在发抖。巨大的痛楚堵在心里,梗在喉口,以致于想哭,却流不出泪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一定要气死他你才满意吗?”卓依宁沙哑着嗓子,已是忿然作色,“齐致远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他?他都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了!你居然一滴泪都没有,你还有没有心的?”

我的心一阵紧缩,泪水登时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至。

“他不会成为植物人的。”我迅速抹掉泪水,坚决地说,“我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见我流泪了,卓依宁哭得更厉害了。她上前抱住我,伏在我肩头放声大哭:“你说得对,小艾,我们……我们要坚强起来,我们要给他信心,你信不信,其实他现在听得到,什么都听得到!他只是没有办法告诉我们罢了!”

“我信。”我也紧紧抱住她,说,“那么我们都不要哭了。他听到会难过的。”

“嗯……”她抽抽答答半晌,方才平复下来。她深深吐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之前他的唇一直都在微微搐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我仔细辨认了好久才听出来,他是在喊你的名字……”

“是吗,难道不是在喊你的名字吗。”我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齐致远的脸上。

“如果他喊的是我的名字,我还会满世界地找你吗!”卓依宁的怒火,就像突然被点燃的油锅,猛烈地窜出火花来,几乎要把我吞没。

“我去了你的学校,去找过斯蒂文,又去找康妮,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康妮的同学说康妮去了舞会,可我在体育馆外等到散场都没见到她!我只好又跑到学校大门口等,如果她外出了,我希望能在那里截住她。真是天可怜见,你居然就和她在一起,还喝得醉醺醺的!你在外面寻欢作乐的时候,齐致远正在生死线上挣扎!你……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居然还这么回敬我?”

她越说火越大,大到几乎暴跳如雷,连护士都惊讶地推开门,要求我们小声点。

我哽咽着反问她:“那么,你告诉我,他这样对我,算不算爱?”

“他那么爱你,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要来问我?”卓依宁挥舞着胳膊,虽然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强烈的肢体语言。

我摇摇头:“我是说,是爱,男女之间的那种爱。”

卓依宁怔住了。

我颓然坐下,望向一动也不动的齐致远,泪水扑簌而下。

“我以为我很了解他,可现在我才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他……每当我感觉到他对我的爱时,他却立即用冷漠来打消我的念头……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哽咽着,“就连康妮都看得出来他有多爱我……难道她也看错?我同他非亲非故,他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难道这也不算爱吗?就算这些,统统都是我误会了他,可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突然跟我摊牌?就因为我拿他男朋友来敷衍纠缠我的人?我和他之间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卓依宁满脸阴郁,黯然不语。

齐致远躺在床上,微翕着眼,依然一动也不动。我盯着他的眼睛,握紧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

“齐致远……”我对他说,“既然你不要我爱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走了你又会伤心?你给我个解释好吗?我不想自己猜,也不想从别人嘴里知道,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无论什么理由,只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快醒来!求你了……”

卓依宁冷冷道:“告诉你又怎样?就算告诉你了,你不是一样要离开他!”

“不……”我喃喃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感动他,令他真心真意接受我。除非……”

“除非什么?”卓依宁迫不及待地追问。

“除非他心中另有所爱。”我紧咬牙关,一字一句地说,“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自私到只顾自己而去破坏他心中珍藏的那段感情。如果他只是把我当做替身,他终会清醒,终会厌倦的,到时候就算我不走,他也会放弃我的。你说对吗?”

卓依宁顿了顿,深深叹息:“也许吧……”

我将齐致远的手轻轻放回床上,拉了被子替他盖好。他的手心温暖如初,离开我的嘴唇后,骤然失去的温度不禁让人心中一酸。有朝一日,他真的会……放弃我吗……

“卓依宁,”我缓缓转过头,深深望住她,“你一定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对吗。告诉我。”

卓依宁脸色一变,努力想保持镇静,可她的双眼透出的慌乱还是出卖了她。

“我不知道……”她拧着脖子不看我,只是不断地重复,“我不知道……”

“你太傻了,卓依宁。”我对她微微笑,泪水却滚滚而下,“齐致远真是没眼光,有你这么好的女人在身边守候着他,他却不闻不问。知道吗,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偶像,我欣赏你的自信,你的坦然,你的大方,我甚至连大学的专业都学的是法律。我努力想去变成卓依宁第二,像你一样做他身边的亲密女性。但现在我不想了。你的痴情最终变成了我的压力,为了你心爱的男人不受到伤害,你宁愿牺牲我,就像牺牲你自己一样!而我,不要做这样的你。我们不是为他而活的。我们爱他,是因为他值得我们爱。可如果明知他心有所属,还要执着下去,那我们的执着又有什么意义?他不可以这么自私的……既然不爱,为什么不放手?为什么还要给我们错觉?”

“够了!你根本什么也不懂!”卓依宁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抓起皮包冲了出去。走廊上响起高跟鞋“咚”的响声,急促有力,渐行渐远。

我长长吁了口气,呆呆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我知道我没说错。我所说的话,正戳中了她内心的痛苦之处,才会引来她如此强烈的反应。她一走了之了,那我呢?

一名护士推门而入,轻声提醒我道:“小姐,探视时间到了,请你回去,明天再来吧。”

“我知道。”我恳求道,“他现在情况不太好,我想在他身边多陪陪他。”

“我明白。但医院有规定,你在这里也起不到太大作用,不如回去休息好了,明天再来。”

我无法,只得拿了包,黯然离开。

卓依宁的车就停在医院对面的马路上。见到我,她从车里钻出来,重重关上车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凄迷。

我提了口气,迎着她走上去。

“你还没走吗?”我问。

“我在等你。”她面无表情地回答,“这么晚了,很难叫到出租车。我还是送你回去比较安全。”

我摇摇头。

“你还想怎么样?”她厉声喝斥,双臂倏地抱在胸前,柳眉倒竖,好像随时准备要狠K我一顿才能解恨。

“我只想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轻轻说。

卓依宁怒了:“你要还这样任性,还这样胡搅蛮缠,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含笑不语,泪水却止不住地涌出来,泪珠刚刚挂在腮边,很快便被后面涌上来的泪水冲得跌落在地。这样的神情,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十分诡异。卓依宁竟愣住了:“小艾,你……”

“你刚才说,我什么都不懂。”我扑闪着睫毛,好让视线清晰起来,“其实我都明白。之前你曾提醒过我,不要送他那本纪念册。但我还是送了。问题就出在这儿。对吗。”

卓依宁垂下眼皮,算是默认。

我深吸一口气,说:“只是我不明白,你不是一样有一本吗?为什么未见他这样对你?”

卓依宁喉头哽动,声音都在颤抖:“因为他爱你。”

“所以……他不许我爱上他?”当我得出这样的结论,自己都觉得很荒谬。这样的因为与所以,简直就是悖论。我无法理解,永远都无法理解。

卓依宁掏出纸巾,用力擦了擦眼角,坚定地吐出一个字:“对。”她顿了顿,又说道,“只是他没想到,你会真的爱上了他。”

“唔。”我点点头,将那个我一直不敢说出来的结论抖了出来,“所以,他心里忘不掉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妈妈。”

卓依宁惊呆了。她的唇剧烈地搐动着,整个人突然一下子软了下来,踉跄着后退几步,无力地靠向车门,禁不住掩面恸哭。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呜咽着,已是泣不成声。

我潸然泪下:“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只是我不肯相信罢了。当初我妈妈还在时,我曾以为他会是我的继父。他和我妈妈有种说不出的默契,让我感觉他们俩之间一定有故事。只是因为他们表现得很含蓄,叫人无法深想。直到上次他母亲来美国,用着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妈妈和我,我就开始怀疑,我妈妈和他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今天,他又这样对我……而你的宽容与无奈,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是对的。因为你永远都无法和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去竞争。”

卓依宁不住地摇头叹息:“小艾,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也成熟得多……”

“如果换了你,你也会想到的,对吗。”我吸了吸鼻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的猜测终于从她这里得到了证实,就像尘埃落定一样坦然起来;然而坦然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我还能怎么样呢。

这个可怜的男人,为着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守着一份根本不存在的爱恋,宁愿放弃他身边爱着他的女人,实在是太……蠢吗?我不想用这个字眼。因为齐致远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如若不然,他不可能将自己的农场生意经营得如此兴旺。那么,应该是可悲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不再有任何埋怨与不解。我也同样无法同一个去世的人去争什么,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我真的……是他的女儿吗?”问出这个问题,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你不是。”卓依宁斩钉截铁地否认了。

“那么,我只是让他想起了我妈妈……”我闭上眼,任凭泪水恣意流淌。

“也许吧……”卓依宁长叹一声,接着问道,“你有什么打算?”这才是卓依宁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心如刀割。我惟一的犹豫,是我曾在十八岁生日后的那天早上,承诺过他不会离开他。我无法想象,当他醒来,看到我已远走高飞,会是怎样的悲痛。可是,留在他身边,真的就好吗?我深爱的人近在咫尺,却是可望而不可及。这样的煎熬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受多久。但有件事我很清楚,一旦我的忍耐突破极限,造成的伤害将无可挽回。

我不想同他走到这一步。

“我不知道……”我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她,心乱如麻。

卓依宁上前将我拥进怀里,抱住我的脑袋。我们不禁放声大哭。

哭得累了,卓依宁强忍住泪,抚着我的脸,柔声说:“小艾,再好好想想……我不再勉强你了,但我还是要请你,再好好想想……你还有时间。在齐致远醒来之前,你都还有时间……”

“好吧……”我轻轻点头。

她拍拍我的肩,拉开车门,我顺从地坐进车里。她跟着坐进来,擦掉了眼角的泪,这才启动引擎,向着公寓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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