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夜间

身世

“我想，你生下来的时候应该就是人形。你娘亲在危急关头，觉得无法护你周全，而人族的婴孩若无人相护，在白骨荒原是活不下去的。所以她才封印你，在你体内留下妖气。她那么期待你的出生，又怎可能不爱你。你还在她的肚子里，她就寻了炼狱火山上的陨铁石为你制作长命锁，想要锁你一生平安喜乐。”那块不曾制作完成的长命锁，原来我也曾那么被期待过。我把锁牌递到她的面前，一只睥睨天下的九尾白狐在锁牌上傲然而立。
白若兰没有接过锁牌，而是看着锁牌笑了，“这锁牌，竟然在你这里。若是早知道这锁牌在你手上，我也就不会有任何顾忌。这个，就是她爱你的最好证明。”
“你知道，这系着锁牌的绳子是什么吗？”黑白相间的绳子，摸着是毛发的触感，我有些疑惑的看着白若兰。
“这绳子，是你娘亲和你爹的头发所编制，是在我这红莲业火中煅烧过的。有这根绳子，寻常兽类和低级怪物都不敢靠近你。”她看着我说，“你还会怀疑她不爱你，抛弃你吗？她失踪了，在她遇到会危及生命的危险之时，仍不忘替你留下这些东西和妖气护你今后的周全。你说，你之于她，有多重要？”
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长命锁牌和那黑白相间的绳索无法言语。原来，你们真的一直都在我身边。原来，你们那么爱我。原来，十六年不曾相寻，是因为你们也无能为力。我找回来了，找到家了，可你们呢，去哪里了？那么多年没有回来，是迷路了吗，迷失在了什么地方？没关系，我能找到家，我也能，找到你们。
“我爹，是谁？”如果我生来就是人形，那我爹，是谁？
“你爹，是人族族长墨无殇。”白若兰的眼神，落在我身后不知名的地方，“神弃之后的几百年，各族大乱。人族墨无殇，妖族白若昙，羽族苍离，这些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逢于战场却互相欣赏。他们一直想要寻求一个解决之道，让各族能和平相处。可长老院和年长一辈，却因为族仇家恨等种种原因不肯和解。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你的爹娘却相互爱慕，最后，冲破了重重阻力结合了。为了你出生之后，有一个美好没有战乱纷争的环境，你爹不遗余力的奔走，想要解决三族战乱。可是，即使是在人族内部，也有不愿和解的顽固派。他们时时想对你娘和你不利，他们认为是你娘亲狐媚迷惑了你爹。就在你娘亲快要生你的时候，你爹和羽族苍离秘密相会于断弓山商议三族和解之事。”
“再后来，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你爹中途离开断弓山，最后与你娘亲双双失踪。魔气一夜之间弥漫天玄大陆，随之而来的是夜半狂欢的魔气尸骨。苍离的未婚妻子为了守护落樱村而死在了苍离手里。可笑的是，三族却最终在这样的情形下达成了和解。”她闭上了眼睛，“若是你爹娘知道了，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什么突发状况会让我爹丢下苍离中途离去，又与我娘双双失踪？
“没人知道。当初，人族的剑仙城少城主和红莲跟着你爹去的断弓山。他们追着你爹到了元江边，看着他往横断山脉而去，之后，你爹娘就再无影踪了。不久之后，就有了传闻，人族长老院有两个长老被杀，一个受伤严重，他们说，是你娘亲。你娘亲趁你爹不在，偷人族的布防图被发现，之后不肯束手就擒和长老院三位长老起了争斗。剑仙城就此断了和万化城的联系，还禁止白狐妖族入城。”她有些讥讽的笑道，“你娘想要什么，又怎么用得着趁你爹不在去偷？那些人，不过是因为无人对质而胡言乱语。之后魔气弥漫，三族和解，应不悔明着下了禁令，私下却安排人来万化城求助寻人，把当年他所知道的一切细节都一再的仔细回想告知。若不是因为应不悔，万化剑仙之间的仇恨至此都不会了结。你可知道，你的娘亲白若昙，在妖族人心里，有多重要？”
我不知道九尾战神白若昙在妖族人心里有多重要，我只知道娘亲白若昙对我很重要。重要到我可以因此原谅他们无视我而对一身衣服纠缠不休。
“之所以一开始就要你不去剑仙城，就是怕当年那些人会认出你，对你下手。否则的话，剑仙城才应该是你的家。”突然，她笑了起来，“我听说，各个主城的消息墙都有人在寻你，樱花酒酿，琉璃屋顶，等你归？”
“啊……呃……”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连神侍殿里不出门的祭司都知道了，是全天下都知道了吗？
“还没有确认你的身份，就带你樱花酒酿，琉璃屋顶，这个应不悔，我是该夸他还是该打他？”白若兰促狭的说到。
“什么意思？”这个跟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吗？
“应不悔，可是早在你还在你娘亲肚子里，就把你定下来的未婚夫婿。”她笑了起来，笑声轻快飞扬。
“啊？”我瞪大了眼睛，应不悔，我的未婚夫婿？突然觉得脸好烫，有些心慌起来。
“你爹，就是应不悔的师傅。当年，你爹娘的婚事得到了应城主的大力支持。后来，你娘有了你，应不悔指着你娘的肚子说，这里边的妹妹就是他的媳妇。”她的笑突然淡了下去，“这也是那些人非要置你娘亲和你于死地的一个原因吧，应不悔天质过人，他们怕他是下一个墨无殇。”
“当年的应不悔，是一个活泼多话又有些调皮的善良少年。看看这些年，剑仙城里的那些人和事，把他变成什么样了。”白若兰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某些人的不满和不屑。
“你见过应不悔？”祭司不是不能离开神殿的吗？
“当年红莲回来，问清楚了你的身世。可她回去之后，你却不见了。应不悔找了你好几年，一直没有你的音讯，他才在消息墙留了消息。为了不让剑仙城那些人知道是你，他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当年他来万化城寻你，曾来见过我一面。”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听到她说应不悔寻我，我这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他寻我，寻的究竟是谁？是荼靡，还是他师傅师娘的孩子，他的未婚妻子？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不管荼靡还是我爹娘的孩子，不都是我吗？我还要跟自己较劲吗？可这心里，却总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滋味。
“对了，祭司大人……”我想起另一件事。
“还叫我祭司大人？”她打断我的话，“我是你娘亲的姐姐，是你的姨母。”
“姨母……”我有些讷讷的喊，第一次喊出亲人的称呼。
“好孩子，”她拍拍我，“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姨母，我的尾巴，”我甩甩身后的一尾，“我现在已是蓝阶，可尾巴从未有变化。我记得红莲说过，白狐妖族的尾巴，是随着修为的增加而增加的。”
“到目前为止，万化城还没有另一个白狐妖族与人族所生的孩子。所以我也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你只有一尾。你日常的修炼中，可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的地方吗？”她看着我的一尾问到。
我想想平日里的修炼中，并未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就摇了摇头。
“白狐妖族，生来就有三尾，到红阶就该有八尾。晋阶仙魔道之后，终为九尾。你如今蓝阶，本该有六尾，可你从一开始就只有一尾。我以为，你若不是一直都只有一尾，就是得晋阶仙魔道之后生九尾。”她安慰的拉过我的手，拍了拍说，“你说你如今都已是蓝阶，你修行不过短短十年，就已经有此成绩，可见，一尾于你修炼也是没有影响的。既然在日常的修行中没有影响，你也就不必在意，反而影响修行。”
“是，姨母。只是总有些觉得自己不同于其他白狐妖族，就像是个异类。”我有些难为情的说到。
“你是九尾战神白若昙和人族族长墨无殇的女儿，别说你只有一尾，就算你没有尾巴，那有如何。你可知道现在其实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你的身世，若是这万化城的人知道你是白若昙的女儿，恐怕整个万化城都要沸腾起来。说不得会有白狐妖族为了和你一样，自断其尾。”
我听得有些咋舌，我的娘亲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人崇拜到为之疯狂的地步。
“你以后就会慢慢知道，你娘亲究竟是一个怎样了不得的妖精。千百年来，担得起战神之称的妖精，唯有她一人。她不仅是白狐妖族的骄傲，更是万化城万妖的骄傲。”她转过身，对我挥挥手，“去吧，去赴你未来人生之约。我今天，说了太多，想了太多，该冥想几天沉淀心思了。”
虽然我还有很多想问的想说的，但听她这么一说，也就退出了神侍殿。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