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洛洛声音平稳，尽力想要让自己的话变得有理有据，“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赵言述、赵枫眠、你、Mary、郝敏……你们都跟我说了很多，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但是我也差不多分辨出来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闻言，樊昊宸急切地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走？”
“因为我发现，就算我知道他说的很多都是假的，但我对他的感情却是真的……樊昊宸，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觉得我都应该告诉你，我跟他的婚姻是事实，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我更加相信，既然我决定了跟他结婚，那他就一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所以我不想也不愿意改变现有的状态。”
或许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来说这些事情，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叫乔洛洛觉得，若是今天不说，以后她恐怕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从旁人口中听得不少，但亲身经历之后她更加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拥有着多么恐怖的魅力，特别是他专注地看着她的时候，总让她忍不住去想，是否这整个世界于他，都及不上自己来的重要。
这样的深情，是致命的诱惑，也是一旦沾染，便再无半分可能戒掉的毒药，所以她只能趁自己还没有真的陷入之前赶忙抽身离开。至此，他们之间不管是谁负了谁，谁欠了谁，都将再无瓜葛、然后彻底相忘于江湖。
她将事情想得这么简单，可樊昊宸却又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
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樊昊宸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你口口声声说你跟他的婚姻、你跟他的感情，好，那你当着我的面说，说你爱他，此生非他不可，只要你能说出口，我决不纠缠！”
“我……我爱……”
不过就是一句话，几个字而已，就可以轻松达到自己的目的，乔洛洛以为她随随便便就能做到，毕竟人生在世，谁没有说过几句唯心之言呢？可是看着樊昊宸的眼睛，看到他的悲伤和眼底渐渐掀起的疯狂，乔洛洛却只觉得自己喉咙间似是堵了什么又黏又密的物件一般，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起来。
“你说不出口，对吧？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真心的，对吧？”名为希望的光芒重新在樊昊宸眼中点燃，叫他这个人也多了几分生气。
乔洛洛看得心酸，想要偏过头移开眼，却怎么也没办法做到，只能一动不动地看尽他每一丝每一点的神情变化。
“洛洛，你并不爱他，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又何必要说这些话来伤我的心……你就真的这么想看到我难过吗？”
下意识摇头，乔洛洛很想说“不”，甚至冲动之下连她已经怀了孩子的事都要脱口而出，却又在看到他眼中泛起的晶莹时硬生生止住。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要在两个男人间周旋不清，伤人伤己。
若她真的爱樊昊宸，又为什么会跟赵枫眠结婚，为什么会怀上赵枫眠的孩子，跟他住在一起……
若她不爱樊昊宸，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为他所牵动，看不见时还会思念，会担心，会害怕他伤心，会想要将自己能给的所有美好的东西就双手捧到他眼前……
难道她曾经真的是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女人吗？一方面无法割舍与樊昊宸刻骨铭心的初恋，一方面却又迷恋赵枫眠的洒脱与痴迷？
乔洛洛不知道，她脑子很乱，心里也很乱，几乎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思考能力，只能机械地按照一开始打算好的那样，将台词一股脑儿地说尽了。
“我不是刻意想要看到你伤心，我只是不想骗你。樊昊宸，我承认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很深刻的感情，也有过一个共同的孩子，甚至一直到现在，赵枫眠都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我也无法彻底释然……可是说到底，这也是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如今世事变幻，沧海尚且能变成桑田，更何况人心本就易变。”
乔洛洛眨也不眨地看着樊昊宸，想要将他的面容深深地记在心里，记得更牢一点，也更久一点，嘴里却依旧说着无情地话，“樊昊宸，我是死了心才决定离开你的，在我最最绝望最难过的时候，陪在我面前的不是你，在我最需要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的也不是你……我会对那个一个陪着我帮助我的人产生感情，难道是一件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吗？再说了，你又真的确定吗，我回来之后有亲口跟你说过我还爱着你？”
虽然樊昊宸先前一直都表现得很自信的样子，但乔洛洛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了那些被极力隐藏的不确定，再结合赵言述和赵枫眠说过的话，也不难推测出，她就算已经回心转意，只怕也还没有机会当面跟樊昊宸说过。
既然以前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以后便也不必再说了……
他年少有成，几年辛苦经营更是几近登顶，未来可期，她又何必要做那拦路石，堵住他的登云梯呢？何况以他这样的条件，更不用愁找不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实在没有必要在她这里几经蹉跎。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呵呵，洛洛，你前几天不是明明不是这么想的。”樊昊宸依旧不肯死心，“你明明就知道，我们的过去是真的，我们相爱是真的，你回国后我们慢慢摒弃前嫌、重修旧好也是真的，你真的就甘心为了一张结婚证，抹杀掉我们之间的所有吗？”
她当然不甘心只只是为了一张结婚证，但若是在这张结婚证上，再加上一个孩子呢？
乔洛洛深深地闭上眼睛，也压回了心头最后一点犹豫。
从在病房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开始，她的心就一直孤零零的，不管后面出现了多少个貌似跟她之间有着深情厚谊的人，她心头萦绕的孤苦却一直都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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