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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万道小得意 > 第二十七章 化龙(改)
 
高地之上的阿星和老人在用自己的气力对拼着,但是很明显魔化之后的阿星根本没有能力支持着他如此外放自己的气力,以他的修行年月再这样和老人较量个一分钟左右马上就要力尽而败了,魔化虽然使他的身体和反应力大大提升,但是却不能使他拥有的气力提高,因为这个是需要时间去打磨的,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老人这个地步,老人勤勤恳恳修行了大几十年,如果一个徒弟的魔化就将他打得不成人样,那这对所有人类修士的自信心和尊严都是一次极大的打击,也是对他们这多年修行生涯的一种极重的侮辱。所以当老人和阿星再这片高地上真真正正开始比拼气力的时候,阿星的弱势立马就显现出来了,他的面容都被汹涌的气势波动冲击得扭曲,本来就已经是可怖的非人面容此刻看来更是增添了一股阴狠怨毒的气息,他紧紧盯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老人,虽然老人的脸上都是伤痕,但是这点皮肉伤根本影响不了他自身气力的输出,在他用自身接近百年的修为对拼这样一个年轻的“恶魔”之时,他并没有过多的局促紧张,反而是带着一点笑意。阿星有些惶恐地闪动着眼神,他想要将自己的腿从老人的手掌中抽出来,但是却发现有一股吸力使自己不得脱脚,将自己死死地抓住,阿星嘴中愤怒地嘶吼着,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内心那一丝被曾经的人性压制的兽性在此刻展露无疑,与现在的浑身魔性并驾齐驱,折磨着他的心性和身体,他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打不过眼前这个老头子?

  他不甘心啊,阿星的嘶吼终于演变为怒吼,像是有一只魔兽藏在他的身体中,掌控着阿星的身体和心性。阿星无法凭借脚部的力量就挣脱老人的掌控,于是它将自己的身体倒转过来,扭断了自己膝盖处的关节,然后用自己仅剩的一拳击打在老人的手臂上,既然他的腿部力量被限制了,那他就用自己的掌力破局。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老人用自己的手臂硬生生接了这一掌,他的手臂上立即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掌印,冒着丝丝的黑气。老人眼神一凝之后便放开了阿星的脚,自己往高地下面退去。挣脱了束缚的阿星内心喜悦,取代了老人的位置站在了高地之上,他的身上也要程度不一的伤痕,包括已经失去的一条手臂,和自己刚才身上受到的老人的掌击,现在腿部又多了几道伤痕,在他的脚被老人抓住的时候,为了限制阿星的行动,老人几乎是用尽了手部的力量将阿星的脚骨捏碎,阿星之前的狂暴怒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他的脚踝部位几乎已经坏死得不成样子了,他全身能用的部位也就剩下一只右臂和一条左腿了,而且魔躯之中也有着相对来说不是很严重的伤势,阿星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但是体内魔性的骄傲让他仍然傲立在高地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坑洞中的老人。

  退到坑洞中的老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焦黑色的痕迹正在腐蚀着他的手臂,这让本就已经苍老满是皱纹的老人手臂更是增添了一分老态,而且从伤口传来的灼烧般的剧痛也让老人不得不分出一份心力来让抵挡这道无法立即愈合的伤势。老人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高地上的阿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徒弟真的是有些难缠,他魔化之后的实力不值一提,但是肉身的坚韧性却大大地提高了,以往老人与恶魔战斗都是力求全胜,只要能将恶魔的魔躯毁灭就已经算是获得了基本的胜利,但是现在自己根本无法全力出手,现在自己的徒弟就已经失去了一只手,然后废掉了一只脚的下半部分,自己若是全力出手的话,他真的很害怕将徒弟的身体完全打坏,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将自己的土地救回来又有什么用呢?但是现在事情还有可以回转的余地,一只手臂真的对于生活的自理影响是不大的,若是能将徒弟救回来,就算是要他自废一根手臂老人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自己的手臂砍下来。

  看着阿星自傲的脸庞和脸上隐隐约约显现出的一丝狡猾和疯狂,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唤醒了自己徒弟体内存在的一丝兽性,而失去了人性压制的兽性在和魔性结合的情况下只会让阿星变得更加狂暴凶残,出手也将不计后果,而且身体的耐受度也会随着两种族群存在的本性加持下显著提升,接下来自己想要尽量以避免伤到阿星的方式制服他将他带回去治疗而衍生出来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路也要更加难走。老人看着借助滑坡滑行下来的阿星,微微摇了摇头,想必自己接下来得让自己的徒弟真正地吃点苦头了。

  滑行下来的阿星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老人的面前,凭借自己仅剩的一只拳头对着老人的头部连续击出五拳,但是都被老人的头部左摇右摆之下闪避过去了,老人一脸漠然地盯着心有不甘的阿星,然后他猛地向前击出一拳,这种速度阿星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见他用自己的腹部挨了这一拳,但是脚下紧紧地抓着地面,居然是根本没有退后半分,生生地用自己的魔躯抵消了这些力量。诡异的阿星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痛苦的神情,反而是一脸兴奋,面对老人的重击他居然云淡风轻地接下来了,甚至连嘴中一声闷哼都没有。

  老人并没有丝毫吃惊,他十分清楚现在的阿星体内像是有一只野兽和一只恶魔,它们诡异地达成了某种平衡,共同掌管着这具身体,而那两只兽魔控制着这具本来应该是属于人类阿星的身体,根本不考虑这具身体会受到什么损伤,每一击都是不计后果的攻击。它们本该畏惧老人的攻击,但是此刻却面对强劲的击打一点痛感都没有,可以说这其中大部分的痛苦都是由阿星体内还存在着的他的灵魂承受的,他将以自己的本体灵魂一次次承受着老人的攻击,这其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恶性循环:如果老人不攻击,那他就会被阿星一直攻击,直到阿星将他击败;但是如果老人攻击甚至是出手重了些的话,都会损伤到体内阿星的灵魂,一旦那道灵魂被打碎了,那真的是神仙来了都难救了。所以每次老人出手前都会思量一下,自己的下一次攻击徒弟的灵魂是否可以承受得住,这些攻击究竟能否对魔性和兽性造成影响,他需要考虑攻击其中的收益和风险,但是偏偏这种涉及到灵魂和本性的东西是最难计算的,稍有不慎自己的徒弟就会灰飞烟灭,只留下他这具魔化了的身躯。此刻的阿星真的是彻底成为了狂暴凶狠的兽魔了,连一直心中认为阿星还是那个“他”的老人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阿星已经不能用这样的人类词汇来形容了,而只能用“它”了。

  依旧停留在原地的阿星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然后一步步地靠近老人,既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而是就这么靠近老人,老人面对着一步步走来的阿星,也没有选择出手攻击,而是选择静静地等待。阿星体内的魔性和兽性已经开启了灵智,全方面碾压了阿星本体的神智,所以当它走过来的时候它只会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展现它刚刚获得的能力。只见老人几乎要和阿星相互触碰了,阿星终于停下来了,然后带着笑意看着脸色阴沉的老人,居然开口说了它出现以来的第一句话:“老头,你敢对我下重手吗?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是他的师父,你若是敢对我下重手的话,承受攻击的可不会是我,而会是你那宝贝徒弟的灵魂,你真的忍心吗?”阿星停顿了一会继续笑道:“我承认你真的很强,我打不过你,你可以选择现在出手,我绝对不抵抗,但是你出手之后你的徒弟能不能抗住我就就不知道了,我想大概率是扛不住的吧,毕竟连我都能击杀的攻击他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怎么能抗住呢,而且啊,我是一种信念一种思想一种本性,你能毁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老人被它说得哑口无言,他的内心已经是极度煎熬,现在还要接受这样的嘲讽和得意洋洋地炫耀,内心稍有点不坚定的立即就会对着眼前的兽魔出手,但是老人心里知道不能这么做,否则就真的没有机会救回自己的徒弟了,但是除了攻击老人根本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他的内心极度痛苦,虽然不形于色,但是面前的兽魔还是感知到了老人的情绪变化,它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不知所措只能愤怒的老人,忽然大笑起来:“就是这个表情啊,就是这样啊,这是你们人族所有情感之中我最喜欢的一种了,无能为力的感觉,果然十分美妙吧?”阿星看着脸色没有十分明显变化的老人,指着他狂笑着,一直笑到弯了腰还没有缓过神来,背后的翅膀在不断颤抖着。

  老人盯着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兽魔,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他抬头便看到了兽魔的背后有着一道虚影,刚开始老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擦了擦眼睛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看错,那道虚影虽然模糊,但是老人还是能看到那是一道年轻的虚影,面容祥和,眉眼之间有着善良和正义,陌生但是又十分熟悉,在看到的那一瞬间老人便已经认出来了,眼泪止不住地从他的眼眶中流出,兽魔的笑声在他的耳中都已经听不到了,他只是这样默默地盯着那道虚影。

  盯着自己的徒弟阿星!

  老人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那道虚影在平静地看着自己,然后又看了一眼弯腰狂笑的兽魔,忽然从兽魔的后面走到了旁边,然后面对着老人说道:“师父,我竭力从沉沦中挣脱,才能搏来了这一点短暂和你说话的时间,但是也只能说几句话而已。如您所见,我已经入魔了,我也看到您刚才和我战斗,以您的实力想要击杀我其实并不难,我知道您是想要救我,所以才没有全力对我出手,刚才也许还有点机会,但是从我体内兽性也被激发的那一刻,您刚才做的那些努力就已经化为泡影了,接下来再耗下去也只是徒劳,所以我在此请求您,出手全力将我击杀吧,您只需要将我头上的兽角折断,然后在我受到天地压制的时候将我击杀即可。在我还没有酿下大错之前将我了结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了。虽然我是很不甘心就止步于此的,但是您曾经教过我,人各有命,我今日被魔化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中了恶魔的招数,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再看着您这样为我费心费力,还受各种各样的伤,请您将我击杀吧……”

  老人听到了阿星传达给他的意思,遏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和心中的苦悲,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无法接受将自己的徒弟亲手杀死,这可是他亲自养大、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的徒弟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看到了老人的模样,阿星眼神微动,这道虚影跪在地上说道:“师父,您也知道我的父母从我一出生起就死去了,是您将我一手带大,传授我修行法门,教会我各种武术和法术,也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让我对我们人族的苦难感同身受,带着我一起抵抗魔族和妖族的入侵。我知道您对我的期望很高,对我的期盼也很深,下不去手,但是这真的是最好的结果了,你现在无法对我下手,只会让这兽魔更加猖狂,等到他逃走、并且酿下大错之时就真的来不及了,所以希望您为了人族的利益和自身的情况,也全当是为了我临死的一点愿望,请你出手击杀兽魔吧!”阿星的虚影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来说道:“魔性和兽性已经开启了灵智,非寻常生物。我等下会回到我的身体里面,用我最后的气力和灵魂将它们牢牢地困在我的身体之中,不让它们逃遁出去,苟活于世,在那个时候您就可以出手将它们击杀!”阿星又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他又抬起头来说道:“师父,您虽未生我,但却养我,其中尽心尽力不求回报,几十年的养育之恩和传道之恩阿星无以为报,只求来生还能做您的徒弟,到时候我再报答您的大恩大德!”阿星磕了第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之时已经是泪流满面,随后他盯着哭泣的师父,斩钉截铁地说道:“师父,恶魔狡猾阴险,增添了兽性的恶魔更是如此,不管等会那兽魔提出什么条件,您都不要答应,我知道您和恶魔战斗多年,对它们的习性比我要清楚得多,但是我就是怕您做糊涂事。机会转瞬即逝,希望您等会切勿犹豫,迅速出手,给我一个解脱……”阿星沉默地看着老人,直到他看到老人艰难地点了点头之后,阿星的脸上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其实最害怕自己的师父下不去手,那就会错过最好时机,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看到了师父点头,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阿星缓慢而又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而后身形化为一道白色的光芒钻入了兽魔的体内。

  兽魔低着头但是却抬起了自己的眼睛盯着眼前的老人,嘲笑道:“老头子,你怎么了啊?我知道你没办法,但是也不至于哭吧?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兽魔的身体里迸射出来,它的脸色急剧变化,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它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掌控,甚至已经难以动弹了。一个坚定的年轻人声音从兽魔的体内传出:“师父,就是现在,快动手!”

  兽魔发出怒吼:“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们想干嘛?”随后它的身体便开始颤动起来,想要挣脱白色光芒的束缚,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老人在白色光芒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来到了兽魔的身后,随后更是用自己的两条手臂紧紧地抓住了恶魔头上的两根扭曲的兽角,在兽魔脸色的惊慌恐惧和愤怒之下,老人的手上带起了一阵自身的气力,随后用力地将两根兽角硬生生地折断了,失去了兽角的魔气转化庇佑,天地间的压制和自身魔气的外泄立即让兽魔的身躯倒塌下来,趴伏在地上。

  兽魔体内衍生出灵智并且融合了兽性的那道魔性立即就想要脱离出这具身体,向着远处逃遁而去,但是它刚要动身便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束缚之力将自己牢牢困在了这具魔躯体内,它稍微感知便发现了牺牲灵魂来压制自己的阿星,心中虽然暴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高声喊道:“别杀我,我保证立即离开你徒弟的身体,永远不会再回来,只要你肯放过我,我求求你放过我!给我一个机会吧,我真的会马上离开你徒弟的身体,这不也是你一直以来的战斗动机吗?”

  说实话在听到兽魔求饶的那一刻老人真的犹豫了一瞬,但是他立即想起了自己的徒弟刚才对自己说过的话,绝对不要答应兽魔的交易,老人的脑中又闪过了一片片当初那些狡猾恶魔的记忆碎片,心中更加坚定抹杀眼前这只兽魔的念头。老人将兽角拧下来之后,又对着失去兽角的魔躯脑袋一掌击出,几乎使出了他的九分气力,受到这一掌之后,兽魔的身体里面响起了两声截然不同的痛苦哀嚎之声。老人十分清楚其中有一道声音是属于自己徒弟的,老人的眼眶中有着眼泪,但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力量也是十分强劲,他一掌又一掌地击打在兽魔的身体之上,这次的兽魔并没有能力去抵抗,它一步步后退,和体内阿星的灵魂共同抵抗着这些攻击,想逃走也逃不掉,这个时候它才意识到这师徒俩是动真格的了,铁了心地要将自己弄死。

  兽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而后仰天怒吼道:“既然你们不给我机会,那就一起死吧!”它忽然甩手抓住了眼前的老人,然后身体一寸寸地碎裂,里面有着黑色的气息散发出来。老人被拉扯住后立即就意识到了这只兽魔是要做最后的反扑了,想拉着他同归于尽,老人本能地想要离开,兽魔的体内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将老人猛然推开,再加上老人自己攻击兽魔的手臂,就在这一息之间动作全部完成,老人向后退去与兽魔拉开了一大段距离,然后在自己的身前迅速构造了一面护盾,他看着兽魔的身体陡然炸裂,里面的气息全部在爆炸的影响之中化为了虚无。

  “我阿星虽然魔化酿下大错,但是好在临死前还能拉着兽魔同归于尽,也算快哉……”一道声音大笑着,随后渐渐变小,终归无声无息。

  老人的眼中再次流下了眼泪,他仿佛能看到兽魔身体爆炸的前一刻,自己徒弟阿星的灵魂虚影再次从兽魔身体之中出来,然后对着老人微笑了一下,随后便被爆炸震成了虚无。这一瞬间的爆炸将周围的花草树木全部炸成了粉末,只有老人身后的这些植物只受到了比较小的冲击。爆炸也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极深极宽的坑洞,老人解开了护盾跳进了坑洞之中,看着周围的满目疮痍,跪在地上心中苦悲,自己徒弟和兽魔同归于尽了,甚至连什么遗物都没能留下来,全随着那场爆炸消逝了,没留下一点存活过的痕迹,以后若是自己离开了,谁还能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阿星活过呢?

  那些守在了几十丈开外的老人另外一些徒弟们全部感知到了那边爆炸波动的影响,然后脸色微变地聚集过来,来到了坑洞之中,却是没有看见魔化的阿星师兄,只看见了跪在坑洞之中的师父,他们全部飞过去将师父扶了起来,却看到师父的眼神之中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和应该有的神采,嘴中只是在喃喃说道:“是我害了你啊,阿星,是为师害了你啊!”

  众人看着师父变成了这副模样,内心都十分难受。一位徒弟在坑洞中四处寻找的时候,发现了不远处有一点光芒在闪烁,他的心神一动立即飞过去查看,却看见了有一个发光的东西埋在泥土之中,他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发现是一根笛子,一个翠玉制成的笛子,青年有些疑惑,这里刚才是发生了威力十分巨大的爆炸,寻常物品早就被炸成虚无,何来笛子可以抵挡住这种级别的爆炸?青年没有想明白,只好将这件物品拿过去给师父看,但是师父已经快要失去了意识,这个时候给他看他也没有任何反应,这位徒弟只好将笛子塞在了师父的怀里,他料想可能是大师兄留下的东西,交给师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众人眼见师父暂时失去了自理能力,便合力将师父抬回了修道院内。

  华清山顶。

  一团炽烈的黑气裹挟着一具破碎的身体,停在一座巨大的坟墓前。这座墓高五米,宽三米,整座墓镶嵌在山阴面,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所以在周围草木的映衬下,墓前阴风阵阵,诡异逼人。

  黑气将乌夜啼的身体放在地上,自己则静静地悬浮在墓前。

  乌夜啼的身体几乎完全破碎,血肉模糊,只剩下一条手臂了,更重要的是,他的体内,已经生机尽丧。

  黑气看着眼前残破的身体,喃喃自语:“虽然已经坏成这个样子,但是还是很美味啊,“它贪婪地看着乌夜啼,最终还是打消了吃掉他的念头,它已经吃了乌夜啼一条手臂,再吃的话,乌夜啼如果醒来了,一定不会放过它。

  “喂,醒醒啊。”黑气幻化出一只黑色的手掌,重重地拍了乌夜啼一下。

  乌夜啼没有丝毫反应。

  “真死了啊?”黑气一上一下地跳动着,它沉默地看着乌夜啼,若有所思。

  黑气开始有点不安了,但是一点亮光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在乌夜啼的左眼出,一个绿色的光点在闪烁着,看起来就像是乌夜啼的眼睛在跳动一样。

  黑气突然一声尖啸,兴奋地吼道:“果然,果然,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但是,只有这么一点还是不够啊。”

  黑气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进入乌夜啼左眼的那个光点内。

  蝶梦乡。

  黑气在空中急速膨胀,落地之时已化为一位翩翩少年,它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并不满意,但是又撕不下来,只好作罢。

  周围一片洁白,只有它一个,黑气的眼睛难以找到焦点,便只能看着自己,浓烈的黑色火焰在它身上升腾,一条黑龙在空中凝聚成形。

  “破!”黑气大喝,黑龙长吟一声,向着远处疾速飞去,不过一息之间,黑龙又从黑气的背后出现了,黑气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只好收回了黑龙。

  忽然周围的场景瞬间变化,黑气已经置身于一处宫殿之内,外面下着细细的小雨,雨滴拍落在瓦片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更衬托出这个地方的幽静。

  “乌相,朕最近很是烦恼啊!”一位衣着华贵的黑发男人坐在垫子上,手里摆弄着茶杯,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身穿黑色华袍的年轻男人,他手里捻着一片嫩绿的茶叶。而在他旁边的是一身暗红色衣袍的壮汉,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看起来分外可怖,此刻他正手里捧着一杯茶,细细地品味着。

  “陛下,是在为臣上次跟你提的事情烦恼吗?”黑袍年轻人把玩着茶叶,轻轻地问道。

  “乌,乌夜啼?”黑气忍不住惊呼,刚才他还没发现,但是此刻这个男人一说话,他便看出来了,这不是乌夜啼嘛,无论是外貌还是声音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跟乌夜啼一模一样。

  周围的三个人像是看不见黑气也听不见黑气的声音一样,无动于衷。黑气也只好坐在他们三个旁边,听听乌夜啼跟这两个人聊些什么。

  “正是,”辞鸿点了点头,“上次你跟朕说想要一统天下,要先从南方的百越和西南的象郡开始,可是三天前,这两国的国军都派来使者,想和我豫梁结盟,共同讨伐北方的彭蠡,朕实在有点难办啊。”

  年轻人看了自称是朕的男人一眼,问:“想必陛下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吧,请问陛下怎么看呢?”

  “朕觉得,南方的百越和西南的象郡别说距离彭蠡,离我们豫梁都有点距离,他们说要和我们结盟,他们盘算着什么朕不知道,但要是他们和西秦结盟,那不是更好吗?所以朕打算,同时和两国结盟,然后再从中牵线,促成百越和象郡结盟,利用他们的兵力和地理优势,先取西秦,等占领了西秦的青峰平原,那在这天下,才有了点发言权。”辞鸿将茶杯摆成国家的地理位置,边说边移动着茶杯。

  身着暗红色衣袍的那位壮汉长呼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乌夜啼离席而拜,面无表情地赞美道:“陛下,依我看,这个谋相,还是由您来当吧。”

  辞鸿哈哈大笑,扶着乌夜啼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乌相啊乌相,让我来当谋相这种话,也就你敢说了。”

  “不敢取乐于陛下,臣的确是真心的,陛下刚才的想法的确很好。”

  “你一副看死人一样的表情看着朕,朕还真是不敢相信你是在夸我啊。”辞鸿笑眯眯地说。

  “陛下玩笑了,臣一直是这副表情,陛下的想法是很好,但是还是有几点,臣有必要提醒陛下。”

  “乌相请讲。”

  “第一,百越、象郡两国的国君绝对包藏祸心,想必他们也认为陛下绝不会真心与他们结盟,臣请陛下时刻注意这一点。”

  “朕知道了。”辞鸿点点头。

  “第二,请陛下立即派人去见西秦国君,告知他结盟之事,请他务必小心,并表示豫梁是坚决站在他那边的,需要的话,把百越、象郡两国国君的手书给他看。”

  “如果西秦和百越、象郡串通一气呢?”

  “陛下请放心,上次青峰平原大战,百越不守约定,将西秦的两个大部落全部屠杀洗劫一空,而且全身而退,西秦的国君殷沛对百越恨之入骨,他定不会相信百越的话,而百越的国君也不会傻到去跟西秦通信。”

  “至于象郡,”乌夜啼笑道,“上次我假装要送几个美女给象郡国主,然后我又跟象郡的国主说美女在路上被西秦的人抢走献给西秦国君了,象郡国君那个没有脑子的好色之徒,现在对西秦的人乃至整个国家都是十分憎恨呢。”

  辞鸿赞许地点点头,乌相总能提前布好整个局,等着对手跳进去,辞鸿很庆幸这个人是站在豫梁这一边的。

  “第三,与西秦的殷沛通信之后,争取与他们结盟,理由是提防彭蠡和抵御百越、象郡的进攻,我们豫梁站两边给他西秦提供方便,顺便灭了百越为那两个部落报仇,殷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们也不可靠,但是他一定会答应结盟,因为但凡他有些渠道,能看清局势,他就会知道这条件他无法拒绝,在他同意结盟后,向他索要邯城的布防权,由我们的军队接管那里,邯城这个地方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对我们的进攻和防守都有巨大的优先权。”

  “如果他不答应交出邯城的布防权呢?”

  “他会给的,邯城这个地方就在我们国界与他们国界的交界处,西秦的兵力不如我们强大,如果他答应结盟了却不答应交出邯城,那不是殷沛那个人会干出的事情,他很清楚我们的实力。”

  辞鸿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彭泽,你觉得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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