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秦楠阻止了连索说出事实。
连索其实在最后时候也害怕了,他不敢承认,失去性命倒是无妨,只是他不希望人族奴隶被看贬。
“说吧,你为什么要故意输给连索?”
在开石场的库房里面,秦楠的手臂被两条铁链左右捆绑着,在他的身边,还有拉尔,他也同样被捆绑了起来。
老鬼头站在秦楠的面前,用着质疑的目光盯着秦楠。
“秦楠,你不会是想保护人族吧?”老鬼头问。
秦楠摇摇头道:“今天是我输了,没有什么故意不故意,也没有什么保不保护人族的说法。”
“呵呵……嘴还真是硬了。”老鬼头淡淡的笑道:“连索在这里已经有五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可今天他完全变了,变得就像犯了错的孩子!”
“那是他的事情。”
“不,是他本心使然,连索虽然平日里蛮横,却并非不讲道义,这一点从他对待他人族同胞的表现中可以看得出来。”
老鬼头说着,再一次用质疑的目光盯着秦楠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故意输给他?为什么要不惜性命的保护人族?”
“老头子,你要是无聊去找别人聊天,我今天开了一天的石头,累了,想休息。”
秦楠回避了老鬼头的问题,因为他知道老鬼头的实力不一般,如果说谎,或许会被他看出来。
可老鬼头不打算放弃质疑,继续说:“我去坚石壁前看过,真是奇怪,你没有用咒语,居然能开采的比连索还要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拼命敲打,运气好,我敲得那块比连索的要软一些。”秦楠回答。
“看来你是真不打算是说实话,那就算了,你就在这里关着吧,想必饿上几天之后,你的性命也就差不多了。”
老鬼头意识到秦楠此时不会老实交代,也就不再逼问。
待他离开之后,一旁被捆绑的拉尔缓缓开口:“保护人族,并没有错。”
“什么?”
“我说,你为了保护人族,故意输给连索,并没有错,而且很伟大。”拉尔说完,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秦楠没有回应。
拉尔继续说:“我们瑜山族本是神族,护佑世间生灵是我们的使命,即便我们已经被驱逐出天神界,可该承担的使命不会因为我们被驱逐而消散。”
“你现在连自己都护佑不了,还想着护佑生灵?”
秦楠不想嘲笑拉尔,事实上他很感激拉尔,但眼下这窘境谈什么神族使命却是有些嘲讽。
拉尔看向秦楠,好似经过了郑重的思考后才开口道:“秦楠,你愿意承担神族的使命吗?”
“没兴趣。”
“也许你会有兴趣。”拉尔说:“今天,你保护了连索,而连索会保护跟多的人族,你拥有着跨越种族的博爱,甚至为此不惜牺牲性命……如此,你本就已在肩负着神族的使命。”
“我都说了,我没有在保护连索。”秦楠真是烦心,即便是事实,但他坚决不能承认。
幸亏,拉尔也没想要秦楠开口承认,他只需要认可秦楠的行为。
他说:“现在的瑜山族,已经没有人再相信我们曾是神族,也早已将神族使命遗忘,甚至……在离尧殿下的旨意下,所有人都在憎恨神族,都在试图毁掉神族所创建的一切。”
“为什么?”秦楠脱口而出的问道,其实,答案已是很清楚,因为瑜山族遭到了神族的迫害。
拉尔说:“人族是神族最忠诚的仆人,每一个瑜山族人都想重回陆地,除了是为了家园,更多的想法是为了毁掉人族,以向神族宣告瑜山族人的反抗意志……我的父亲反对这样做,你应该已经听闻过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了吧?”
秦楠摇摇头:“我知道你父亲是大祭司,但关于他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真是难得。”拉尔无奈笑笑。
“怎么说?”秦楠觉得奇怪。
拉尔继续道:“我父亲曾是大祭司,他希望瑜山族人永远铭记,我们来自神族,可是离尧殿下要推翻一切关于神族的记忆,所以我父亲自然是难以逃脱殿下给予他的‘罪责’,那时候,我记得所有人瑜山族人都向我父亲发出了愤怒的声音,他们认为我父亲是瑜山族的叛徒。”
“可你不这么认为?”秦楠问。
“曾经认为,现在不认为。”拉尔回答:“现在的我,记忆中仍然存在神族,我能理解父亲。”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秦楠自问道。
拉尔看向秦楠,露出轻轻的笑容:“因为你也没有忘记神族。”
胡扯!
神族关我屁死——秦楠想这么回答,但看拉尔那沉浸在神族慈悲之中的神情,秦楠还是忍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不知道什么神族。”秦楠回答。
拉尔不会听见任何人口中说的话,他只相信他看见的,和他所觉察到的。
秦楠今天以瑜山族人的身份保护了人族,这便是拉尔眼中,拥有跨越种族博弈意志的神。
他说:“我违背了誓言,使用了神祭咒语,我想,很快人们就会听到我的死讯……所以我希望,你能将神祭咒语,传承下去。”
“啊?什么意思?他们会杀了你?”
秦楠一顿,俩个人的交谈说不算愉快,但也不糟糕,所以突然听到拉尔说他自己命不久矣,秦楠感到诧异。
拉尔继续道:“不是他们要杀我,是我将为违背誓言而付出理当付出的代价。”
“你要自杀?”
“我是要去见我的父亲,和我的神。”拉尔轻笑着回答。
秦楠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不知该如何看待眼前这个拉尔。
默然之间,拉尔的身上仿佛隐隐闪动着一些光芒,秦楠不知道是自己眼睛看花了,还是拉尔真的在做些什么,只是到下一刻,一阵强烈的悲伤情绪席卷而来。
拉尔真的自尽了,就在秦楠的眼前。
“拉尔,你……你他妈有病啊。”秦楠猛然发力,或者说,他只是情绪上有发力的迹象,可事实他的身体没有施加任何力道。
但铁链断了。
秦楠回过头看着原本捆绑自己的铁链,已入烈火燃烧之后划开,断裂。
拉尔的声音从空灵中传来:“秦楠,每一个大祭司在去往天神界之时,都会寻找到下一任大祭司的继承人,我父亲把神的意志传给了我,虽然我没能成为大祭司,但我还是依照传统,将你视为神的意志的继承者。”
“我他妈才不继承。”秦楠回应。
“这是神的旨意,我们都无法抗拒,神的意志只有符合的灵魂才能继承,它已经属于你,是神选择了你。”
“……”
秦楠沉默下来,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真正被某种能量环绕,这种感觉非常奇特,就好像身躯沉浸在温泉之中,身心无比愉悦放松。
挥手之时,一抹白光乍现,思绪里突然出现一段奇怪的咒语,秦楠试着念诵,而后那道白光里出现了一幅幅奇怪的画卷。
“这是?”
秦楠看着画卷中所描绘的故事,是反应远古时代的往事。
也就是——真天世界。
真天世界在最初时候只有一块大陆,名为菩道大陆,是神族的天神界所在。
而后天神界开辟了另外八块大陆,其中就包括了玄道大陆。
九块大陆原本是相互畅通,彷如一体,但随之妖族和鬼族的崛起,九块大陆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争。
最终,天神界封闭了大陆间的联系,并且打算将菩道大陆之外的八块大陆沉浸到无尽的黑暗之中,以阻止越发强大起来的妖、鬼两族威胁神族的统治地位。
而此时在玄道大陆上,人族文明已是缓缓崛起。
人族敬仰天神,为天神而祭拜,这让神族之中有一部分势力产生了动摇的情绪。
他们想要留下臣服于神族的人族,最终他们成功了,玄道大陆被保留了下来。
可是,很快鬼妖两族的幸存者就逃到了玄道大陆,开始肆意破坏人族文明,神族对此大为动怒,决心要将玄道大陆上的人族和鬼妖两族一同毁灭。
瑜山族人在这时候站出了表示反对,他们孤军前往玄道大陆,与鬼妖两族交战,便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鬼族战败后,残存的羸弱势力隐藏到了地下黑岩空间,妖族藏进了灰暗古林。
他们不敢再出来肆孽,瑜山族人拯救了人族和玄道大陆。
但是,他们的做法仍然是激怒天神界,神族认为,瑜山族这是在炫耀他们的咒语力量,于是降下了神罚,将瑜山族驱逐神界,并让他们沉入海底。
之后,天神界关闭了菩道大陆与玄道大陆之间的通道,任由人族自生自灭。
“居然有这么一段密史!”
秦楠看完画卷,已然是被震惊。
口中不由喃喃着:“其实当年瑜山族人有足够能力彻底消灭鬼族和妖族,但他们不愿如此残忍,可这样的善意,反倒是遭来了天神界的愤怒……”
秦楠吸收完画卷中的往事,不由间产生了诸多诡异的情绪。
再看向拉尔之时,秦楠已是明白了拉尔口中的神祭究竟指得是什么。
那天神界里高傲的神族,并非是拉尔的信仰。
拉尔的神祭,是曾经开天辟地,让真天世界变得丰富的神旨,那才是他的神祭。
无论人族、妖族、鬼族,还是已被驱逐神族的瑜山族,都是神旨之下的生灵,没有尊卑之分,只是各自不同的绽放……
“拉尔,我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但我会尽可能去构建,你的神祭。”
秦楠对着已是僵化如雕像的拉尔,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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