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时还有些犹豫，毕竟比起阮棉依一行人，他们不过也就早来几天罢了，要说对这里也仅仅是一知半解，唯一知道的——
“这里是一个丧尸朝拜地。”
尹然思索了一阵，看着阮棉依那双没有任何意外的眼睛，思索着继续开口：
“我们用古老的方法与外界进行过一些联系，据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情报来看，光是我们这个城市，就有约摸六个朝拜地。”
“当然，也有可能有疏漏。”
阮棉依愣了愣，比起这个所谓朝拜地，她对于能与外界联系的方式更为感兴趣，如果能重新建立起网络，那么以后研究也就相对简单得多。
“怎样建立起联系的？”
她直接问道，尹然似乎没有预料到她最感兴趣的是这么个问题，想了想朝那群早已噤声的人勾了勾手指，立刻有人送来了一个小黑盒子。
他递给阮棉依，没有丝毫藏私，笑着说：
“定位型可拍照无人机，这个大厦里有些公司将这玩意收藏了一柜子，我将定位点放在我们这里，投射出去后它拍回来许多有意思的照片。”
阮棉依倒是没想到这个，她以为他们是与外界的人取得了联系，有些可惜的同时也开始翻看起照片。
比起什么都不做，这些照片能给她很直观的地图建立，还能让她迅速了解现在城市情况。
“这几张就是我所说的另外五个‘朝拜地’的位置，一处高中教学楼、一个废弃化工厂、一个小型水族馆、一个医院大楼还有一个幼儿园。”
尹然很贴心的帮忙挑出几张照片，分别摆在桌上的一个方位，指尖点在桌上，看着阮棉依越发严肃的表情率先开口：
“是不是觉得这几个地方连起来，像一个六芒星？”
阮棉依眯着眼打量着照片，如今还是相同的丧尸聚集在一起，每一处都有不同的姿势，就好像在期待着不同的神明降临。
如果它们信奉神明的话。
“这些地方，有东西。”
阮棉依最后，只肯定的说了这么一句，却是直接将尹然逗笑了，他原本将脚踝搁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后倚的，现在却直接笑会原本前倾的姿势，表情一凝语气也有些不客气了：
“你以为只有你想得到？可是这个地方我们已经找遍了，别说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哪怕是人死在这里面，也只是死了而已。”
阮棉依很显然怀疑他们的准确性，眯着眼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气势同样不输分毫。
“地下室呢？”
“两层地下室，车辆共有453台，其中磁悬浮车占326辆、光能车48辆，其余都是普通耗能车，没有堆放尸体。”
“楼上？”
“一共62层，每层堆放尸体不等、腐烂程度不等，但都没有任何丧尸化现象，粗略统计约有150号人。”
“你们胆子都挺大的。”
“未来可能要生活一段时间的地方，总是需要尽心尽力一下的。”
“人都是你们杀的？”
“怎么可能，我们犯不着做这种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
阮棉依问完，基本可以确定这里绝对隐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如果那些人不是他们杀的，在这个连丧尸都没有的楼层里，怎么可能死掉？
有东西，抽走了他们的生命力，而且还不是一瞬间同时抽走的。
他们都有危险，如果那个东西再次出现“进食”的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一点点沉下去，在漆黑一片的情况下，很容易被蛰伏起来的东西或人给悄悄处理掉。
夜晚，从来都不是什么能让人放心的时间。
看着尹然的脸一点点被黑暗吞噬，透光极好的玻璃门外却没有一丝光影，连天上的月亮，都仿佛被隐藏了起来。
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的大楼应该有独立的发电系统才对。
阮棉依这样想着，手中那些方方正正的图片已经看不清了，在黑暗中仿佛被抹上了模糊的黑雾，直接断了她继续搜寻的想法。
“啪。”
一束光打在洁白的墙上，里面是阮棉依还没看完的那部电视剧，举着手机的梁子雯有些不好意思，在光前挠了挠头：
“那什么，太黑了，我觉得挺适合看电视剧的。”
原本紧张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就被崩断了弦，不知是谁与谁在窃窃私语，很快声音也多了起来，大家好像突然有了说不完的话，滞缓的时间仿佛一下子流动起来。
看样子不论是怎样的人，都是会害怕的。
阮棉依看着屏幕上那些自己还未看过的剧情，有些纠结是去找发电系统还是就在这一起看电视剧。
她真的好想看的！
“我去吧。”
明明没有任何光打在阮棉依身上，年陌尘却是依旧准确无误地摸了摸她的头，甚至在一片漆黑中轻而易举的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生平第一次，阮棉依感受到了他不同于以往的温度。
“你怎么知道？”
她有些急切，胡乱地抓住身边人的衣角，只觉得他已经站起了身，不由得问出了口，却是别人听不懂的话。
感受到自己的烦躁和失态，阮棉依深吸了口气，想要重新开口提问，年陌尘却已经开口了。
“因为一直注视着你的是我啊。”他的语气带笑，是她听惯的声音和腔调，“开玩笑的，因为我是光系嘛，所以能看清一切。”
阮棉依愣了愣，她都不知道原来光系还有红外线功能，对于异能的研究她还是进行的太少了，如果可以再进一步……
最终，她只是挠了挠头松手，却是看不清年陌尘的表情。
而他，哪怕在如此的黑暗中也依旧挂着宜人的微笑，不变的弧度和仿佛敛尽温柔的眉眼，只有粉灰色的瞳孔泄露出他的茫然和不安。
她看不到，所以不知道，在他眼里，她是比光还明亮的绝无仅有。
光系能看清一切不是骗人，他还学不会说谎，但是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论在何种时候，他都能准确的看清关于她的一切。
他不明白为何他的眼里阮棉依与其他人不同，可无论如何，为了留住他眼中的不同，他会谨慎且小心的，剔除掉任何潜在的奇怪东西。
直到他独自离开，阮棉依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这个青梅竹马的特殊性，而这样特殊的人，竟然也会开玩笑吗？
不知过了多久，电视剧已经播放完了整整一集，一向仿佛无所不能的年陌尘却依旧没有回来，而大厦的灯也没亮起。
阮棉依抱着膝盖坐在人群中，尹然就在她的身后，身边的梁子雯聒噪个不停，四周也明明依旧有着声音传来，她却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将她隔绝了，仿佛一切都是假象，她只是独自一人待在一个四方形的盒子里。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阮棉依下意识就抬手往前抓，划过一片虚空，并没有什么盒子或是透明墙的阻碍，她的手顺顺利利穿透了一切，打在了前面人的背上。
“你在干什么？！”
又惊又怒的声音，是路鸣莞。
阮棉依连忙道歉，路鸣莞碍于夜晚行动不便也不打算起内讧，心里憋着口气自觉的挪远了一点，指尖一抹绿光闪过飞快得朝阮棉依射去。
她就不信在这样的夜晚，阮棉依还能火眼金睛的再次用玻璃杯将它框住。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觉得自己的木尖再次与自己断了联系，空气中传来一抹极淡的焦糊味道，没来得及让她捕捉就已经消失殆尽。
难道又被阮棉依破解了？
路鸣莞有些不甘心的转头，却发现阮棉依依旧昂着头看着屏幕，眼睛在荧幕下亮晶晶的仿佛在发光，是已然沉浸在剧情中的模样。
不是她，那到底是谁帮了她？
路鸣莞有些暴躁，对于这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挫败感，她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她一定要将阮棉依狠狠踩在脚下，证明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个异能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和陌尘平起平坐？
这边的路鸣莞早就没了看电视的心情，一门心思的幻想着自己被众星捧月的模样，直接导致她错过了阮棉依悄悄回头，对尹然道了谢。
尹然有些惊讶，凑过来几乎要贴在她耳边：
“你知道的？”
阮棉依侧开轻轻点头，小声补充：
“我闻到了，没带玻璃瓶。”
尹然只感到奇怪，明明是异能相斗，好好的带玻璃瓶作甚？
“你……”
“我以为，你会听话一些的。”
尹然还要开口，一声突兀插入的男声让他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就见白光一闪，紧接着整个大厅都亮堂了起来，导致所有人都直接忽略了躺倒在地的尹然。
年陌尘熄了手中有些暴躁的光球，与阮棉依对视时几乎立刻就弯了眼睛，还未开口就被一阵阵欢呼给打断了——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竟然有电！”
“这是什么宝藏地方？！”
“我去他……”
阮棉依看着年陌尘原本绅士天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气鼓鼓的，有些好笑，不由自主就开口道：
“辛苦了。”
“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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