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又临见刺不到她，似笑非笑地笑了笑，“顾小姐有没有看过《辣手神探》？”
顾嘉已然不耐烦，更没心思与他谈电影。“没看过。”
赵又临却极有耐心，更顽固的囚犯他都见过，更何况她这表面温静，骨子里桀骜不驯的毛丫头？！
“里面有一句台词，是这样说的：这个世界有许多事情是不能够问为什么的！为什么警察进民宅要搜查令而做贼的不需要？为什么警察开枪要写详细的报告而做贼的不需要写报告呢？为什么在法庭上我们要证明做贼的有罪而判他们坐牢呢？为什么不可以证明自己没有罪呢？”
顾嘉脸色沉下去，这意思是，他根本找不到陈汐汐的犯罪证据？！
她又仔细地翻看了一遍文件，的确，上面只有车辆记录有陈汐汐的名字，但是也证明被“凶犯”盗用的。
指纹没有，具体作案时间没有，证人也没有，那七千万更是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
顾嘉忽然心灰意冷。
赵又临见她冷静下来，这才放松了肩膀，把手肘撑在桌面上。
“肖景衍一早打电话给我，叫我不要对你说实话，但是，身为警察，我不喜欢欺骗别人。顾小姐，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顾嘉沉下气，和缓口气，却还是垂着眼帘，不愿看他。
“我知道，赵警官宅心仁厚不忍心害凶犯的母亲失去心脏，就可以任由真凶逍遥法外吗？”
“顾小姐……”
“换种说法，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陈汐汐来偷我父亲的遗产？因为这样，才让这凶犯的母亲，机缘巧合，得了一颗心脏救命？！”
她话音落，怒火积压到爆，砰——一掌拍在桌面上。
见赵又临面红耳赤，四周亦是一片静谧，她不自然地左右看了看，也明白自己情绪过激，忙收回手别开脸。
这不是个吵架的地方，在这里吵架，保不齐人家以为他们是“夫妻俩”，正抱着文件在谈离婚。
两人僵持静了片刻，她只能妥协。
凭自己的能力，她根本破解不了肖云天衣无缝的安排，如果母亲回来，知道父亲的遗产丢了，也饶不了她。
“对不起，我没有针对赵警官的意思，我是就事论事！”
“顾小姐，如果你要起诉，我有办法去查到陈汐汐的罪证，让她、让肖景衍哑口无言。但是，这凶犯的母亲的确就失去心脏，而你我，都没有办法去提供一颗鲜活的心脏给她。这两件事没有必然联系，却阴差阳错，就此有了牵扯。”
顾嘉忽然听出，他分明是在暗示自己。
关键一点，在肖云，肖云是料定了警察的善良心理，料定了她的种种顾虑，才找这样一个替死鬼。
没有人乐意为了抓一个贼，去害死一另个人。
不得不说，她这位未来准婆婆，头脑高妙绝顶。
顾嘉喝了一口果汁，味道怪怪的，绿得浑浊的液体，比她此刻的心境更糟糕。
“这是什么东西？”
赵又临拿过她的果汁杯，也一时辩不出是什么东西，疑惑地抿了一口，涩涩的，有点浑浊，难以下咽。
“是奇异果的果汁，可能加了别的东西。对不起，我忘了问你喜欢喝什么。”
“赵警官不是忘了问，是习惯了帮别人做决定！”顾嘉隐忍深吸一口气，“不过没关系，这世上压根儿没有人关心我喜欢什么，多赵警官一个，也不多。”
赵又临无声骇笑，没有辩驳。前一刻她不是针对他，这两句话，可是字字针对他。
他把文件盒挪了一下位置，继续喝自己的咖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点什么，却看得出她承受的痛苦，是自己无法去体会的。
“赵警官帮我夺回我父亲的遗产，哪怕我把它搁在银行卡里放置十年，一分钱没有动过，那也是我父亲的东西，任何人都不可以亵渎！我帮那个替死鬼的母亲垫付买心脏的钱。”
“我听说，肖景衍已经给了你七千万。”
顾嘉强硬地冷声辩解，“我要还肖景衍，我不要他的钱……一分钱都不想要。他的钱和我父亲留下的钱，意义也孑然不同。”
赵又临看了眼她憎恶微抿地唇，略一思忖，“要追回很容易，顾小姐有时间的话，今晚就能追回来。”
“谢谢。这一次我请！”
顾嘉怕有人偷拍，一刻也不想多呆，起身就走到收银台，交了钱，快步出去。
赵又临坐在原处目送她出去，没有挪动，他摸出手机给苏曜恒打过去。
“事情谈完了，按照你的意思，全部对她讲了。”
苏曜恒在那边内敛地扬了扬唇角，客气说道，“有劳赵警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陈汐汐藏匿赃款的地方，我已经找到，而且，我想到了法子，将她人赃并获。”
证明一个贼犯了罪，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赵又临慨然长叹一声，“苏先生不当警察，真是屈才了！”
屈才？他家嘉嘉可是当他是厉害的理财顾问，兼保镖，兼青梅竹马呐！他一点都不屈才。
“我都安排了，你只带嘉嘉过来就可以。”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位代罪凶犯的母亲，需要一颗心脏。顾嘉说帮忙垫付，不过，我们还要查到肖云是从哪儿购买的，这样才能垫付。如果我们去查，势必要申请审查令才能去医院查。”
苏曜恒忙道，“这个我已经查到，而且我已经垫付过了。赵警官放心。”
赵又临挂断手机，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机屏。
刚才0.01秒的时间里，他已经决定要追求顾嘉，但是现在，他的灵魂已经被苏曜恒秒杀成渣了。
陈汐汐人赃并获，替罪凶犯，移植心脏，七千万遗产……苏曜恒怎么可能以一句“没问题”就解决？！
真的会没问题吗？
现在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陈汐汐缩着脖子躲在医院里，怎么可能把那笔钱吐出来？
肖云那样心思缜密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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