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温姐姐, 你可是觉得这间铺子有什么不妥？”梁依依见温棠打量了一番却没有说话，还以为她是不大满意这间铺子，又不好意思直说。
这杂货铺确实旧了些, 所处的位置也稍显偏僻了些, 瞧着生意也很冷清的样子, 梁依依挠了挠脑袋，“没事儿, 若是不合适，我再让大……”，差一点儿说漏了嘴, 梁依依连忙改口道，“我再替你另找一个就是了。”
大……大什么？
温棠听她说了一个字, 又吞了回去, 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中了, 这铺子只怕并不是梁依依自己找来的，似乎是有其他的人间接相助？
不过梁依依现在既然有意隐瞒, 此事先暂时按下不提，稍后再问好了。反正以梁依依的性子，估计也很难在她面前一直瞒下去。
这杂货铺子虽然说冷清了些, 但她们又不是做什么酒楼大生意, 要真找那闹市门面, 人家铺子租金也要高出许多来, 她们寄卖货品, 自然在分成上得多让几分利出去，倒也不一定能多赚回来。
“温姑娘，我觉得这铺子还可以。”秦娘子在旁边开口道，她那双狐狸眼仔仔细细地将铺子里外扫了一圈, 虽生意冷清，但东西归置的还算齐整。
而且，凭秦娘子多年识人的本事，这杂货铺的男掌柜一看就是个忠厚的性子，不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人品上应该可以信得过。先前她们逛了那么多家，也没遇见比这个更靠谱的，而且那些人还都瞧不上她们这生意，难得这人靠谱还愿意跟她们合作。若是再继续找，也未必能找到比这个更合适的。
反正这铺子再怎么冷清，也总比她们在西市临时支的摊子要好上许多，至少也是个长久经营的地方。
就是这掌柜的实在寡言少语了些，自从方才介绍了一番铺子里的情况之后，就没再开过口，也怪不得将这好好的生意做成这副快要倒闭的模样。
秦娘子暗忖，到时候如果谈的顺利，还是得从扬州派个口齿伶俐些的伙计或是丫头过来帮衬着才行。
温棠点点头，她和秦娘子的看法一样，之前之所以没有立刻应下来，也只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而已，并不是对着铺子有什么意见。反正梁依依也不会害她，倒也不必浪费了梁依依这番好意。
温棠、秦娘子、还有杂货铺掌柜雷远三个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商议了半个时辰之后，两边合作的事情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除了一开始提到的蜜饯之外，因雷远这间铺子是杂货铺，顺带着卖些胭脂香粉倒也合适。
雷远这边铺子里主要是负责售卖，温棠她们则负责在扬州城将东西做好了、用车马派人送往江州城，制作成品、来回路上的损耗以及车马费也由她们负责，雷掌柜的只需要将东西卖出去就行，其他的不必操心，也能减轻一些负担。
“雷掌柜，若是能够盈利，我们便按照铺子售出货物的利润三七分成。若是亏了，我们也不白占您的便宜，这铺子的租金我们也承担一半。”
雷远听她分成这般阔气，摆手推辞道，“你们既是七小姐的朋友，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是帮忙捎带着卖点儿，费不了多少功夫，我这边分一成利就足够了。至于铺子的租金，就是不帮你们卖，我这铺子也是要开的，怎么能要你们付租金……”
看来，这人是真的单纯地受人所托帮忙的。
秦娘子和温棠对视一眼，笑道，“雷掌柜的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位温大小姐就是这般脾气，赚钱大家一起赚，亏钱一起亏，不愿轻易占了旁人便宜。若是您不同意，怕是这生意也做得不安心。”
见雷远此人颇有些固执，秦娘子微微沉下眉梢，敛了神色，故作叹气道，“而且，我们说的是亏了钱才分担一半的铺面租金，难道雷掌柜竟对我们这生意这般没有信心？认定了我们这桩生意会亏本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名叫雷远的男人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哪里说的过口齿伶俐的秦娘子。被秦娘子这么一说，思忖着自己方才那句话或许是有些不妥，倒像是故意咒人家卖不出东西似的，一时也不再多言，免得说多错多。
分明是他受人所托来给她们帮忙的，如今这样一来，反倒是他占了她们的便宜。其实也算不上真正帮了什么忙。温棠提笔写完三分一样的契书，在每一张都签上自己的名字，吹干墨迹之后，按了手印，递给秦娘子和雷掌柜。
等到秦娘子和雷掌柜都分别签好自己的名字，盖了各自的手印，每人手中留存一份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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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西市那边支了临时的摊子，秦娘子这次捎带到江州的蜜饯倒是卖出了将近一半。
契书既然已经签订好了，第二日一大早，秦娘子和温棠也不闲着，动作利索地让伙计将剩下的蜜饯还有温棠铺子里带来的那些香粉以及其他的一些零碎小物送到了雷掌柜的杂货铺子里。
雷远昨日签完契书之后，就将铺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番，专门腾出了一块地方来，用作堆放温棠和秦娘子送过来的货物。
“雷掌柜今儿这生意挺忙啊。”隔壁米铺的刘掌柜从铺子里探出头，同忙里忙外帮着搬东西的雷远打招呼。
隔壁这杂货铺子向来冷清，一天到晚也难得有几个客人，这雷掌柜也不是个会做生意的料子，刘掌柜一直觉得这家铺子干不了多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闭了。所以今儿个看见杂货铺这般热闹，一箱接一箱的货往店里搬，刘掌柜着实有些惊讶，即使知道雷远是个闷葫芦的性子，还是没忍住想要同他聊上几句。
雷远将最后一箱货搬进铺子放好，直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难得开口多说了几句，“我这铺子新进了些货，有蜜饯、香粉、胭脂之类的，刘掌柜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有空也过来瞧瞧。”
雷远也知道自己不是个擅长做生意的，不过既然签订了契约，自然得出一份应尽之力，得了空就要多帮忙吆喝吆喝，总不能忙没有帮上，反倒害得温棠和秦娘子她们赔了钱。
“好说好说”，刘掌柜笑眯眯地应下，心内却是忍不住嘲讽，这杂货铺子本就挣不了几个钱，姓雷的竟然还进这么多的货，这是有多大心啊，只怕很快就要把那点儿本钱亏个干干净净喽。
刘掌柜正腹诽着，就见店铺后头的帘子被一只玉白的手掀起，只见一位身段盈盈、妩媚动人的美娇娘从里头走了出来，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
这美人生着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微微一笑，便是风情无限，刘掌柜眼睛都看直了，这可比那江州城有名的花魁娘子还要美上一分。
怪不得先前有媒婆找上这姓雷的，都被他给回绝了。有这样的美娇娘在身侧，哪里还会看上其他姑娘家？
也不知这姓雷的何时收了这样一位姿容不俗的娇娘，这般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瞧了去不成？
“雷掌柜，这是您夫人？”刘掌柜又是艳羡、又是嫉妒地开口，这人赚不到几个钱也不知哪来的这等好福气，刘掌柜语气有些酸溜溜，“瞧你，怎么也不早些叫夫人出来，叫街坊邻居们认识认识？”
雷远一怔，怕坏了人家姑娘名声，连忙澄清道，“刘掌柜误会了，这位并非是我夫人，而是同我一起做生意的秦姑娘，方才搬进去的那些货就是这位秦姑娘的。”
得知这美人并非是雷家夫人，刘掌柜心中倒是平衡了许多，那股酸劲儿也淡去了。他就说呢，姓雷的做生意做成这样，还带着个小拖油瓶，怎么会走了狗屎运娶到这般美貌的娘子。
秦娘子倒是不甚在意这些，眼看着事情也差不多办完了，将定价的单子和整理出来的货品数量一齐递给雷远，又道了谢，柔媚嗓音透着几分爽利，“雷掌柜，那江州这边的生意就拜托您多多费心了。”
“秦姑娘客气了。”
“我们每个月派人送一趟货过来，以后万一要是遇上什么问题，您托人送信到扬州，我们会尽快赶过来的。”
等秦娘子离开了，刘掌柜才从雷远那里套得了话，原来是雷远要帮着这小娘子卖货？所以一大早地搬了这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进来。
“哎哟雷掌柜，这女子好生奸猾，这不是明摆着占你的便宜吗？”刘掌柜一拍大腿，骂道，“她们把这货往铺子里一扔，什么都不用管，你这又出铺子又出人力的，她们还要分去大头，这种亏本生意，你怎么还答应了。”
雷远听他骂秦娘子她们性情奸猾，有些黑的脸庞上，两道眉不悦地皱起。若是当真奸猾，也不会将他的那一份利从一成提高到三成，雷远摇头道，“她们并非奸猾之人，这桩生意互惠互利，倒是我占了便宜。”
刘掌柜听他“死不悔改”，暗中翻了个白眼。
嘁，雷远能得什么好处？死鸭子嘴硬。
他看呐，雷远定是被那娇娘的美色迷晕了头，脑子一热，才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这么亏本的生意。这不，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
等到清醒过来，可就晚咯。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刘掌柜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摸着下巴思索，虽然说这女子算盘打的精，但着实挑错了人，就凭这姓雷的本事，不亏都难。等这姓雷的铺子亏了钱、急着出手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压个狠价盘下来，正好他那远房侄儿打算找合适的铺面以后落脚江州，他转手一趟还能赚上一笔。
刘掌柜这小算盘越打越舒畅，就盼着日子，等着隔壁的杂货铺早早亏完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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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的事情处理的很快，眼看着事情告一段落了，温棠和秦娘子也就打算收拾收拾，先回扬州城了。
临走之前，温棠和秦娘子去同梁依依告别。
“依依，当初帮我们联系雷掌柜的铺子的，其实不是你吧？”
温棠刚说出来，就见梁依依瞪圆了眼睛，“温姐姐，你怎么知道？”
秦娘子在一旁掩口轻笑，“依依姑娘，就你那根本不会骗人的模样，能瞒得住谁啊？”
“帮忙的人，是上次在西风寨救人的你那位大表哥吧？”温棠又接着说了一句。
梁依依张了张嘴，万分不解地挠挠头，“不会吧，这你都知道？不对，我明明根本没提过大表哥啊？”
从没见过这么不打自招的。
温棠和秦娘子一时都乐了。
其实这件事，本来温棠一开始也没什么头绪。虽然知道不是梁依依，但她与梁依依身边的人也没什么来往，除了梁依依，谁会无缘无故地帮她，这实在有些说不通。
直到昨日，秦娘子无意间提起当初从山寨下来的女子，说是有个姑娘打算成家了，等回扬州了之后去帮着那姑娘操持婚事。
两人闲聊起来，温棠无意之中便想到了之前山寨上的事情。梁依依那会儿说漏了嘴，说了个“大”字，要么是“大哥”，要么是别的，梁依依的大哥她从未见过，自然没什么牵连，倒是在山寨上与梁依依那位“大表哥”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温棠就往这个方向去猜了，随便诈了一下梁依依，这姑娘果然藏不住话，一下子就将实情吐了出来。
只不过，这梁依依的大表哥为何要出手帮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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