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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九丫杨宇桓 > 第290章 当时醉了
 
一月前,柴胡被皇后一党软禁于郡王府,连同宫中的淑妃亦不能幸免。虽当初是被他赶出府的,但不担心却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杨六小姐的一句话,让九丫有了缓神的空当,已经恢复神色的她,免不了与自个这小姑子唱和起来,“嗯,听说拜门或三日或九日,这大半年才回的确是少见,不过六妹不知了,相公实在太忙,这大半年都没能抽出时间来陪公主。”

“哦,不知三哥忙了些什么?我见着他挺闲的,还时常陪着三嫂。”杨缪缪很是好问。

九丫则笑答:“我的事,可不是什么闲事。”

两人这番作态,早气得信阳脸红脖子粗,若不是顾着自个面子,且向来装可怜成习惯,此时她的脸色定不会好看,“两位今日的话信阳记下了,有朝一日,定会让你们后悔说了这些。”

就算是狠话,信阳也说得如春风拂面一般清爽温和,言罢,即带着丫鬟转了身,临到要出园子时,似又想起什么,回头朝着杨缪缪道了一句:“六小姐在娘家住得还习惯吧,那郡王府便别回去了,不不不,应该说是回不去了。

比起信阳,面不改色这一技巧上,杨缪缪确是差了许多,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本想趁着信阳还未离开扑上去争个你死我活,幸得九丫拉了一把,让她没酿成大祸。

“她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回不去了?本小姐想回去,还有回不去的道理。”虽然信阳已经离开,杨缪缪却依然激动。

九丫让人关了园门,硬拉着缪缪进了花厅后,才开口道:“你心头应该知道为何柴胡赶你出来吧。”

杨缪缪一怔,双眼中的悸动终于平静了下来,“知道,所以为了让他安心,我才选择了待在这里。但如果要死,我便不会自保。”

果然是这样的答案,自已能察觉的事,杨六小姐又怎会不知,九丫不禁一笑,有些苦涩,更多的却是欣慰。转而将眼神投向窗外,那里有春日的繁花,随风便可越过墙头,自由自在。“死!不会有那么一日。倒可以想想,若他能掌大权,你可会原谅他那日赶你出府作为。”

杨缪缪心里咯噔一跳,虽不明白她言下之意,却依然答道:“大权?他可不爱此物,兴许可换作古玩吧。”

九丫愣了下,随即跟着杨六小姐一起笑了起来。

正如杨缪缪所言,权之一物,并非所有人都爱。爱者,视其如命,不爱者,视其粪土。柴胡长在城前巷子,过管了自在的日子,权对他来说,确如牢笼一般。然而对于自小受尽权利熏陶的杨三公子来说,又有着怎样的意义?

九丫见到杨宇桓是在近落日西沉之时,离家整整一日,再见到他,竟觉得有些陌生,似乎那双眼不如从前那般清明。

他亲自端了药进房,见她抱着菜菜歪坐在榻上,便靠了过去,可还没沾着她的衣角,她却向旁让了让,本要扶上她腰的手顿在了半空。

“阿九。”他双眼微沉,望着她的侧影。

九丫没有转头,只笑道:“相公一日不回,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或者你觉得我不在乎,抑或是觉得‘阿九’两字就可算作安慰?”

碗在手中的药碗一颤,险些将药汤泼了出来。今晨自宫中醒来时,他已经将所有的情形都料想了一遍。如今的她反而比较淡然,而他知道她越是如此,便越是棘手。深吸了口气,索性将药碗放在了一旁,随后开口答道:“是,确是该给你一个交代。之所以随信阳进宫,是因为此前能请出郑太医多亏有她相助,我便当还她一个情。只是昨日宫中的洒宴,”他声音微滞,望向她,她脸上全是木然,微叹了一声后又再继续,“本是想回来的,但酒宴上喝了几杯,便醉了,再睁眼时便已过一夜。”

他的话徐徐而至,全然不像经理了宿醉。九丫只觉得自已全身都在颤抖,却反复地告诫自已保持清醒,“那这一夜,你做了什么?”

大约是她的手无端端地紧了又紧,怀中的婴孩不堪苦,小嘴一撇“哇哇”地哭了起来。杨宇桓忙伸手来抱。她哪里肯就范,凶狠狠地瞪了回去,心头的狠话还没说得出,却是遁声而来的丫鬟撞在了刀口上。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她这一声喝斥不仅吓傻了丫鬟,就连杨三公子亦蹙了眉。他心痛的自然是自个的儿子,夫妻斗个嘴在所难免,但她又怎能牵扯进孩子呢?

“将小公子抱出去吧。”他招呼着杵在门边的丫鬟,接着又转头朝向九丫,“有什么事儿,我们便好好说,你这样会吓着孩子的。”

九丫哪顾得了他的言语,只将孩子抱得更紧,“昨夜,你到底做了什么?”

丫鬟仍未走,菜菜仍在哭,而他的好脸色也算到了头,“我都已经说过了,当时便醉了,哪儿记得之后的事。”

“不记得了?”九丫苦笑,“那我来告诉你,近日公主已经将茶饼送来了,上面还印着个‘喜’字。”

像是被击中死穴,他脸色顿时煞白,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随后毅然道了一句:“就算如此,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理所当然!确是如此。天下谁人不知,他与信阳公主是一对璧人。但凡有人提及杨三公子,说的皆是三个字——驸马爷。而她九丫,似乎已被所有人忘却,就连他也是这般,而曾经说的那些誓言,他又怎还会记起。

又是落花时节,天气已经和暖了。九丫从前一直觉得这是最美好的日子,满树繁花纷落,往树下一站,便如置身百花妙境。如今想来,却是因那时不懂何为愁。如今再逢暮春花落时,怎么看都是悲。

在园子里已孤坐了一日,茗玉好几次想与她说话,但还是忍了,到最后,终于听得九丫道了句:“还没枯萎便已凋落了,看着实在可怜,将花都拾起来存在瓶子里吧。”

茗玉愣了愣,继而答道:“小姐,即便是装在瓶子里也存不了多久,随她去吧。”

九丫默了片刻,又说:“既然早晚要化作花泥,便让人将花瓣全捣下来吧,明日别让我再看见这些了。”

茗玉再忍不住,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忙捂口,待到自家小姐转身进房后,才跟进去道:“小姐,我想姑爷其实时时惦念着您的,今早他还让大志来提醒我记得帮你熬药呢。”

九丫微怔,接着又如若未闻地答了一句:“是吗?”

只是两个字而已,却已道尽了多日来的苍凉。那日她与杨宇桓的争吵已经闹得整个杨府皆知,一直伉俪情深的两人竟然红了脸,许多人感到意外,亦有许多人感到惊喜。而正是那日起,她只在菜菜的卧房里见过他一面。

“近日宫中有事要忙,兴许回不了府。菜菜便劳你多费心了。”

宫中的事,九丫向来是不过问的。但他有几日未回,她难免上了心,因此去找了余有年问明情况。当时余有年正在醉仙居听曲,见来人是她颇有些意外,大约是他们俩向来不对付,当着几位同僚的面便道:“三夫人怎问起我来了?自家夫君的事,我余有年怎管得着。”

余有年出言讽刺,九丫是料到的,所以还算平静,倒是陪她一同前来的邹淼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揪扯着余有年的衣襟便要出手。幸亏她出手及时,将两人拉了开。

已被邹淼推搡着坐在地上的余有年顿时笑了起来,一边拍着衣上的尘土一边道:“想必邹大人忍余某许久了吧,出手这么重,半点没顾及从前的情分。你若想打我,我自然没办法还手,就算你现在将我抓入大牢,亦是能如你所愿的,毕竟你与你爹现在是皇后的走狗。”言罢,又想起什么,转向九丫,“对了,还有杨大人亦是如此,所以方才余某的话确没有诓三夫人你,他的事儿,余某怎么可能知道。”

虽然邹淼大骂了余有年,但九丫却佩服他还能明辩是非,然而这样的人确是皇后容不下的,便在那日,他便被下了牢,而杨宇桓的行踪,她依然不知道。

回不来,还是不愿回来?她失神是地看着依然随风而落的桃花。拿起桌上的笔墨,无端端地写下了一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她与他,是否也此境。不,不会,她怎会放任这样的事发生。

“也就是点鸡毛蒜皮的事,逢场作戏哪个男人没有过,他心里有你,便比什么都重要。你只消说几句软话,还怕他心不会软吗。”昨日老板娘到府中来看她,便是如此说的。

这些话实则不止老板娘一个人说过,其他人还包括杨夫人、杨六小姐、邹淼,甚至连茗玉也懂得这个道理。可常言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纠结了多日,不觉得自已有什么错,亦不觉得自已该低声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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