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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九丫杨宇桓 > 第293章 我说了算
 
小丫头双眼一睁,立马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道:“晚上打蚊子?那姐姐可曾见着三夫人夜里会在园子里乱逛?我夜里瞌睡大,从未见过,但是许多姐姐都说见过,而且还有人说时常看见个黑影,飘来飘去的,像鬼一样。”

茗玉眉头一蹙,伸指便弹在小丫头额头上,“瞎说什么?你去告诉园子里的人,要再让我听到这些谣言,休怪我不客气。”

小丫头很是委屈,憋着泪珠子跑了。耳根总算清静了,可茗玉的心却清静不下来,其实小姐的梦行症,她也见过,只是黑影之类的定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给胡绉的。转头望了眼房中正抱着菜菜的小姐,她又要忧郁了。

便在茗玉憋着一肚子苦水无人倾述之时,园门“啪”的一声被人推了开。转眼看去,进来的是先前被她使去杨夫人处借东西的丫鬟。

“茗玉姐姐,出……出大事了。”丫鬟喘着粗气儿,结巴着将在杨夫人园子里知晓和事儿说了一遍。

大事,自然是大事!关乎杨家的老太爷,此事能小吗?这事儿似乎还得从几日前说起。府中人皆知现今居于会稽的杨老太爷是个老当益壮之人,诚然老太爷自已也如此觉得。于是乎已过耳顺之年的老天爷在这日早晨一时兴起,竟骑着马去山中狩猎了。可是老天爷似乎很不给面子,让老当益壮的老太爷追一只兔子时摔下了马。因为京中的形势未定,这消息足足五日才传入杨府,一时间,府中之人个个焦头烂额。

九丫自茗玉口中获知这消息后,立马起身去了前堂。此时的前堂已塞满了人,讨论的事无非是一件,如今这临安不好出,要去见老太爷,可怎么去才好。

“公主都是自家的人了,这进出城门应是好办的。”

九丫走进前堂时,正巧听到这一句,说话人是杨夫人。九丫一直觉得杨夫人是个识时务之人,平日里虽与自个亲一些,便关键时刻却能讨好人,方才那“自家人”三个字,说得很是顺溜。而信阳亦称得上识大体,闻得这声,双眼一转,朝向一旁的男子,“我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什么事都听相公的。”

相公!九丫闻声一怔,将将迈进门槛里的脚一顿。她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已才配称他为相公,可是不足两年,他却已是别人的夫。遁着信阳的眼神,她亦望向被其唤作“相公”的杨宇桓。仔细算来,已有数月未这么清楚地看这张脸。他,竟然比从前精神了些,红光满面的样子,似是逢着了好事。是了,他升迁了,且有娇妻在旁。

这一愣神,堂中已有人发现了门边的她,而不巧这“明察秋毫”之人正是信阳。

“姐姐来了?快进来吧,又不是外人,怎站在门边呢?”信阳冲着她一笑后,还主动走出来拉起了她的手,“方才我还说什么事都听相公的?其实我也听姐姐的,姐姐觉得怎样才好呢。其实只消我一句话,今晚便能成行。只是人太多也不成吧,所以老爷夫人都觉得让大哥与相公前去,大哥有大嫂相伴,相公嘛,本是有姐姐陪着的,可近来听闻姐姐身子不适,那就由信阳代劳了。”

信阳的语中是活脱脱的威胁,眼中则是赤裸裸地得意。九丫觉得自已近日已经窝囊得有些过头了,被人欺不说,还被人占着丈夫,虽听闻杨宇桓在负俗园中亦是与之分宿,可相公没在自个眼皮底下,她亦是放不下心的。

便宜让信阳占了这么多,今日她又怎会再逆来顺受。于是虽有杨夫人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但九丫依然将手一抽,皮笑着道:“我近日身子好得很,这事儿便不由你代劳了。”

信阳应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听九丫如此开口,脸上的表情一收,立马换作了一副委屈无赖的模样来,“我唐突了,姐姐既然身体无恙,那自该姐姐前往。只是母后那边却不好说了,那明儿我再进宫去问问。”

这提议无非是戳中了杨府诸位的痛处,而九丫自然成了众矢之的,最先发话的便是杨夫人。她微拧着眉头,似安慰似命令地道:“三媳妇,这次去会稽短则半月,长则数月,你若走了儿子怎么办?这事你就别跟公主争了。”

“菜菜有奶娘与茗玉照看,再不放心,那就劳烦夫人搭把手。小曾孙如今在夫人处养得机灵乖巧,夫人自然也不会待薄菜菜。”九丫似打定了主意,双眼中满满的都是坚定。

杨夫人心头很是纳闷,这府中谁人不知他们夫妻闹了矛盾,且在数月前杨宇桓还住回了负俗园。比起前往会稽的半月,那数月的分离更是她难忍的吧。顺了顺始末,杨夫人大约已猜出此时九丫黑脸的原因了,默了片刻,悠悠地道:“三媳妇,你也别争这一时之气了,此事可关乎老太爷的病情。”

杨夫人的话,无疑给她扣上了胡搅蛮缠的帽子。九丫有些不爽快,硬是回道:“媳妇也正是考虑到老太爷的病情,他老人家如此卧床,想见的自然是我这孙媳。而公主殿下,应该不算吧。”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府中皆知,公主最怕人拿她的妾室身份说事,但九丫却当众的面说了这话。信阳脸上的笑总算是挂不住了,然而就在大家都等着她发飙时,开口的却是另一人。

“够了,这事由我说了算。”

九丫其实想过,会帮信阳说话的,无非是杨相国与夫人,邹清音或郭氏,然而她猜错了。遁声望去,杨宇桓与信阳并肩而立,多少郎情妾意,多少爱憎分明。他从不曾用那样凶狠的表情看她,从前的他总是让着她,总是护着她。可是如今,与他却势如水火。不,她想,定是因为几月前她的话伤了他,所以他故意气她。想到此,仿佛又有了底气,她上前迈了半步,以便伸手可以触及他的袖子,“宇桓,我当时只是一时气话,你如今只是想报复我,对吗?我们还能如从前那样。”

活了近二十载,无论是邹大小姐,还是九丫,她从不曾这般低声下气,但若为了挽回他,让她跪下磕头都成。然而这却不能代表对方亦稀罕她的委曲求全,就在她指尖触到他衣角的一瞬,手被他重重地拍了开。力道不小,竟让她摔倒在地,泪顿时濡失了眼角,似强忍着心头的悸动。杨宇桓的话适时地传了来,似是在她的伤口上又狠狠地捣上了一刀。

“从前?从前我受你蒙骗。你嫁祸信阳,说是她害你难产,此事她已经告诉我了。我从未想过你竟是在背地里使坏之人,若是知晓,又何必当初。今日起,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我就此恩断义绝。”

杨三公子的痴情,众人都见过,因为她九丫。而杨三公子的绝情,众人亦见识了,还是因为她九丫。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四十西。世间花无百日红,她九丫也算得上一朵花儿。此时的堂子中除了几个心善的还暗暗同情这三夫人一番,大多数都幸灾乐祸,还有几位颇为大胆,当着她的面儿便说了些诸如“活该被弃”、“自讨没趣”、“以卵击石”的言语。

九丫不记得坐了多久,直到那些讽刺都消失后,转眼望去,除了一室的萧瑟,杨宇桓哪里还在。

正如杨夫人所料,杨宇桓一行在会稽已待了近一月,这一个月的时间,无疑是九丫最难熬的。形容枯槁、精神萎靡,如今的九丫,茗玉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不幸中的大幸是每每端药与她喝时,她还是二话不说地喝了。

药是前日郑太医亲自诊病后开的,也就是为了生产时留下的病。茗玉难得能请到郑太医,不由得多问了几句,且提及了梦游一事。

“哦,还有这样的事儿?”郑太医怔了怔,转眼望了正冲自已笑的九丫一眼,接着道,“你不说我还未曾发现,如今回想起来脉象确能看出三夫人心绪难平之迹象。倒也无妨,我回去开几副宁神静气的药。不过切记,梦行症的人若是夜游,千万别叫醒他们,只消由着她便可。”

有了郑太医的话,茗玉很是放心,颠颠地跟着郑太医出府去取药,这一路上,还不忘感恩戴德,连连道了好几个谢,“如今小姐与姑爷闹成这样,郑太医亦能如从前一般前来替小姐诊病,只怕今日之恩,无以为报。”

郑太医长吁了口气,拂着额上的汗,笑道:“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只要三夫人记得郑某便可,日后还有地方仰仗她呢。”

茗玉觉得郑太医太过客气了,自家小姐都已如明日黄花,又怎能让他仰仗,想到此免不了又叹上一声。

因为郑太医的安神药,九丫的精神似好了此许,平日里自言自语的人几日前开始嗜睡,且一睡便至落日。茗玉觉得,小姐肯睡总好过不睡,除了一件事让她十分恼火,那便是小姐几乎不吃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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