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柔不再说话，继续埋头扒饭。
邹美丽蹙眉道，“你跟詹哲翰的离婚协议，签了吗？”
程青柔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放下筷子，不知道邹美丽知道，她净身出户，詹家的人一分钱没有给她，她会不会抓狂。
“你一分钱没有分到？”邹美丽试探的问道。
程青柔再次点头，邹美丽冷笑，“珍珍的抚养权，也归詹家？”
程青柔继续点头，邹美丽站起身，双手环胸，冷笑不已。
“妈，珍珍跟着我们，只会影响她的前程，她呆在詹家，起码可以保证以后出国深造！”程青柔终于开口。
邹美丽睨了她一眼，“你最好心里也这么想，从今以后再也看不见珍珍，你就不心疼吗？”
程青柔抿唇，忍住胸口的那道闷气，她脸色一阵煞白，接着冲到洗手间，大吐特吐起来。
邹美丽瞪大眼睛，赶紧跟了过去，“你上次的月经，是什么时候？”
程青柔不解，漱口之后，回头看着她，“三天之前……”
她的月经，一向不准，有时候三个月不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会有两次，最近一次，是三天之前。
不过血量很少很少……
三天之前，貌似也有两个月不见红。
邹美丽失望的叹息，“我说你这肚子也太不争气了，生下珍珍都五年了，现在一个崽都不下！”
程青柔抿唇，拉长了声音，“妈——”
邹美丽看着她委屈的样子，觉得头疼，“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今天尹愫愫来找过你，让你明天陪她去医院打胎，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邹美丽离开，转身去收拾碗筷。
程青柔看着她的背影，只是叹息一声。
第二天，程青柔还没有到医院，尹愫愫电话已经来了。
“柔柔……”她在那边，嗫嚅着。
程青柔无奈，“你别催了，我已经在路上了！”
尹愫愫断断续续，“我，不是催你，我是，想要告诉你，我不，不……”
“不什么？”程青柔不解。
尹愫愫索性鼓起了勇气，“我不打胎了，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你说什么？”程青柔拔高了嗓音，有些不理解尹愫愫的出尔反尔。
“柔柔，我在偶尔咖啡厅等你，你过来找我，我有话要跟你讲！”尹愫愫叹息一声道。
程青柔在下一个公交站下车，接着转车去了她说的咖啡厅。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尹愫愫脸色微红，“柔柔，我生下这个孩子，不是因为陶文海，也不是因为陶家，而是因为，我自己……”
程青柔蹙眉，“你自己怎么了？”
尹愫愫咬唇，“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这有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说完，她从包中拿出了化验单，接着递给程青柔。
程青柔看完之后，就面色大变。
子宫内膜厚度，竟然是3厘米左右，单层内膜，只有15厘米，这种情况下，她腹中的胎儿，原本就十分危险，更别提做流产手术了。
“我是昨天体检，今天准备做手术。可是早上拿到这个检查单，我就犹豫了。柔柔，这个孩子，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了……”尹愫愫面色痛苦。
程青柔不说话，只是再将检查报告，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尹愫愫低着头，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可能，我会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这一定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不会的！”程青柔摇头，“你这种情况，既然能怀孕，那么就证明孩子有生下来的希望。未来的几个月，你好好养胎，别做剧烈运动，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尹愫愫神色无奈，“那陶家那边怎么办？还有詹家，詹家一定不会放过我和孩子的！”
程青柔蹙眉，略微沉吟，“我帮你想办法，下个星期的今天，你让陶文海和陶家的长辈，都去中心医院等着！我也会安排詹家那边的人到场！”
尹愫愫松了一口气，捧着桌面上的柠檬水，“柔柔，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呢？你跟詹哲翰现在怎么样了？”
程青柔摇头，“我跟他离婚了！”
尹愫愫瞪大眼睛，刚刚想要低头喝水的动作，僵在那里，她抬眸看着程青柔，“为什么？”
“这样的婚姻，一开始就是错误，现在离婚，只是将两人从婚姻中解放出来而已！”程青柔神色淡漠的道。
尹愫愫盯着她几秒，片刻，叹息一声道，“真希望，你有你说的那般潇洒！”
两人在咖啡厅静坐了一会儿，接着各自回家。程青柔联系了中心医院的邹主任，将尹愫愫的事情，跟邹主任大致说了一遍，虽然邹主任不太乐意帮忙，但是也没有明确的表示拒绝。
晚饭的时候，程青柔再一次冲到洗手间呕吐，邹美丽嘲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又有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这个时候，我们可没有太多的钱给你生病！”
程青柔回头看着邹美丽，想要辩驳几句，想想算了。
最近她从一个豪门阔太太，变成了住在筒子楼里面的家庭妇女，肯定心里十万个不痛快。
自己能忍让的，还是忍让一些吧，再说她说的也没有错，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没有太多的钱生病。
晚上一个人躺在木板床上，开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医学方面的书籍。
看到某一段介绍孕妇假月经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穿好衣服，一溜烟跑出了胡同，接着找了一个最近的药店，买了测孕试纸。
回到家里，她一个人躲在洗手间，迫不及待的拆开了测孕试纸，接着检查。
几秒钟过后，那测孕试纸上面，猩红的两条线，让她震惊的险些站不稳。
她脸色苍白的盯着测孕试纸，手紧紧的抓着洗手间的木门，半响不能平静。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会这么巧？仔细算一算，她最近一次跟詹哲翰亲热，是在两个月之前。
那个时候，两人打算重新开始，她甚至计划辞掉工作，在家做一个全职太太，所以就没有避孕，没有想到……
她站在洗手间，死死的看着测孕试纸，突然之间很希望奇迹发生，那测孕试纸上的两条线，变成孤单的一条。
可是足足看了两分钟，两条线，依旧是两条线，而且第二条清晰无比。
外面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邹美丽打着呵欠，拉动洗手间的门把手。
程青柔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测孕试纸用卫生纸包起，扔进了垃圾桶，洗手之后脸色苍白的出门。
门外，邹美丽睡眼惺忪的站着，她蹙眉看了她几秒，接着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程青柔忙不迭的点头，邹美丽打着呵欠道，“家里有阿司匹林，你赶紧吃两颗，白天看见你吐的时候就知道，你八成是吃坏肚子了！”
她走进洗手间，接着关门，屋内响起她小解的声音。
程青柔怔怔的离开，始终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怀孕了，她再次有了詹哲翰的孩子。
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她伸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腹部。
一夜未眠，她想了无数个关于这个孩子的结果。
若是生下这个孩子，怕是以后，她跟詹哲翰免不了会有剪不断的联系，她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离婚了，就断然没有复合的可能。
但是若是不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劝尹愫愫打掉孩子的残忍。
这是一个小生命啊，一个跟珍珍一样可爱的小生命，她真的要这么残忍，将孩子打掉么？
她实在不甘。
蹙着眉头，蜷缩着身体，她将自己隐藏在被窝的黑暗中，等待着光明的到来。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为邹美丽做早点，邹美丽看见她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不过想到她昨晚可能吃坏肚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今天的家务她全包了，让她好好休息。
程青柔一整天，就呆在家里，想入非非，晚上的时候，终于能够睡着。
第二天是这个月的十五号，约定好了看望珍珍的日子，一大早，程青柔就准备了玩具和零食，去詹家宅子的外面等着。
警卫站在那里，看见她十分奇怪。
因为她提着东西，没有打算进去。
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詹家的儿媳妇，她并不想再以詹家儿媳妇的身份进入这个军区大院。
站在外面犹豫良久，她跟警卫打招呼，“你好，我是詹珍珍的妈妈，我叫程青柔，我想进去看看我的女儿，请问可以吗？”
“詹太太，当然可以，您请进！”警卫客气的请她进去。
程青柔摇头，“我不是詹太太，请您叫我珍珍妈妈，或者……”
程小姐三个字，她没有说出口，因为程成文说过，她不姓程，让她以后都不要姓程了。
她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警卫有些奇怪，“珍珍妈妈，您请进吧，首长吩咐过，你随时可以过来看望珍珍！”
程青柔有些奇怪，“你知道我离婚了？”
警卫点头，军区大院就住了那么几家人，谁家发生一点事情，都跟长了翅膀似的，立马飞出去。
他当然知道詹哲翰和程青柔离婚的事情。
程青柔颔首走进，来到了詹家宅子外面，她礼貌的摁响了门铃，出来开门的是闵美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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