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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 > 第320章 晋江
 
有了一开始的震慑, 村民们肉眼可见的畏惧于燕时洵可能的凶残,和最开始的胡搅蛮缠相比, 现在简直乖得不可思议。

燕时洵毕竟刚从旧酆都的战场上下来,杀意还没有退干净,连厉鬼都闻风丧胆,更何况是这些村民们了。

在主动说要招待燕时洵等人之后,村民们就赶快往家跑,唯恐燕时洵一个不高兴就对他们做点什么。

燕时洵冷笑一声,也不怕他们背着他再动什么手脚。

在场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 就算真的对峙,他也丝毫不惧。他现在震住他们, 反而是在救他们,不想直接动手而已。

就连那几个被燕时洵打得伤势不轻的青壮年, 也在家人的搀扶下赶紧跑了, 连与燕时洵对视的勇气也没有。

很快, 村头就只剩下了一地狼藉,再无半个村民身影。

这场面, 看得车上的嘉宾们一愣一愣的, 他们一边被车内低沉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一边高兴的直搓手。

而燕时洵回到车上的第一件事, 就是直奔邺澧而去,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是你做的?”

邺澧顿时一副委屈受伤的模样,平日里锋利的眉眼都垂了下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燕时洵, 像是在因为燕时洵不信任他而伤心。

大概是邺澧往常过于冷酷, 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 所以当他流露出这一面时, 就极具说服力,甚至让燕时洵瞬间就领会到了他的想法,甚至被这份情绪所感染。

冷酷之人的脆弱,尤为打动人心。

燕时洵飞快的眨了眨眼眸,竟然心下有了几分愧疚之意。

虽然邺澧还什么都没说,但他的情感已经背叛了理智,先一步愿意选择相信了邺澧。

但他很快就压下了心中悸动,正色向邺澧问道:“如果不是你,那还有谁能够做到日行千里。”

“从西南离开到现在,我的时间只过去了三小时,现在我们却身处八百公里之外的江北,时间也是傍晚五点。”

燕时洵平静道:“你别告诉我,这是正常的。”

邺澧没有说话,只是在燕时洵说只有他一人能做得到这件事的时候,视线微微向旁边偏移了一下,做出一副“不小心”看向战将的模样。

燕时洵注意到了邺澧的视线,也顺着看过去。

然后他顿了顿,猛然意识到,邺澧并非唯一一个。

与邺澧同体异位的战将,也可以做到。

“时洵,你永远可以信任我,不管其他人做什么,我永远都不会背离你的意志。”

邺澧认真的一字一顿的道:“我想要和你融为一体,又怎么会背叛你。”

虽然邺澧的态度很真诚,但那不小心暴露了战将后,又赶紧表白内心的举动,就差没把心机写在脸上了。

旁观的阎王:…………

啧,好大的茶味是从哪来的?

阎王脸色木然的看着邺澧和战将,觉得这两位也开始变得和他印象中不一样了。怎么在燕时洵面前的时候,就一个赛一个的茶?

这难道就是打不过就加入吗?邺澧看见战将的绿茶有效后,也开始了绿茶之路?

他甚至怀疑,大道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它知道被它寄托厚望的酆都之主,快要变成茶都之主了吗?

但眼见着燕时洵的天平就要向邺澧那边倒去,战将这才抬起头,眼含抱歉的看向燕时洵。

“对不起,时洵。”

战将放轻了声音,道:“我没有想到会变成如今的局面,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失望,不想让你烦恼。你说想要救治路星星时,你的愿望,就成为了我的执念,所以我们才会在冥冥指引下,走到了这里。”

不会有任何人有比战将更加坚定有力的执念。

千年前,他的执念曾经引导他千里奔袭前往酆都,杀死北阴酆都大帝,为死去的百姓争一份公道。

而如今,他的执念,就是实现燕时洵的愿望。

即便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答案应该是什么。

战将说起这话时,平静的神色带上了一丝抱歉,像是在愧疚自己好心做了坏事,给燕时洵增添了烦恼。

燕时洵一怔,也想起了之前路星星重伤的时候,自己有过一瞬间的想法,说要借由鬼神的力量去救路星星。

但实现这件事最重要的前提,是邺澧找回当年的尸骸,成为大道。

这样说,战将是想要帮他,所以才在无意间带着所有人跑到了江北?

如果是这样,那当年邺地一战后的将士尸骸,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燕时洵的眉眼缓和了下来,唇边甚至带上了笑意,他向战将轻轻点头,道:“你不需要道歉,反倒是我需要向你说谢谢。”

如果一开始对战将的基础信任源于邺澧,却还保持着几分警惕,那现在,燕时洵却愿意更多的相信战将几分。

为这份默默无声的准备。

战将直视燕时洵,笑得温柔。

但旁边的邺澧:“…………”

这家伙笑得太碍眼了!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掉他算了!!!

阎王:“啊……”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看邺澧,又看了看战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棋逢对手了。

左右手互博,怎么分出输赢?

前一刻邺澧刚茶得占了上风,下一刻就被战将从容的扳回局面不说,还多在燕时洵心中留下了好印象。

阎王晃着折扇,轻轻摇头,啧啧的转身往后走,不想参与到这二位之间的斗争中。

酆都打架,阎王遭殃啊……

还是交给燕时洵吧,这个对情感没什么弦的恶鬼入骨相,反倒镇压起这种事有奇效。

阎王所料没错,燕时洵根本就没发现邺澧和战将之间的暗流涌动,针锋相对。

他的心思,很快就被战将透露的消息吸引去了。

虽然他之前确实在犹豫,一个是因为邺澧不一定会愿意找回尸骸,成为大道,二也是因为,当时没有人知道尸骸在哪。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战将不仅引领他们找到了这里,将范围缩小到了这附近,还明确说愿意帮忙救路星星。

这让燕时洵重新开始考虑起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这附近信号不好,联系救援队的话,可能要上山一趟了。”

燕时洵无奈的道:“白纸湖那边需要收尾处理的事情太多,估计负责人他们忙得焦头烂额,一时半会都发现不了我们偏航了的事。”

虽然燕时洵知道必须要去联系救援队,但是他并不着急。

从战将亲口证实了这里很可能是当年的埋骨地之后,燕时洵就立刻更改了计划,准备推迟让救援队过来的时间。

毕竟没有任何人知道埋骨地的情况,就连邺澧自己,都不清楚当年在他离开之后的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鬼神能够看到天地万物,却独独看不清自己。

更何况是尸骨这样具有重要意义的存在。

燕时洵担心救援队过来之后,会被这里的情况波及。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由他先探索清楚,排除危险之后,再由救援队接手后续的工作。

他这样想着,揉了揉太阳穴,随口向旁边的阎王道:“你稍后和邺澧守着他们待在村里,我去和那位上山查看情况。”

“看来今晚是要在这里过夜了,已经过了五点,现在再离开,并不是明智之举。”

燕时洵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嘉宾们道:“知道你们回家心切,但今晚先忍一忍。”

阎王认同燕时洵的安排点了点头,并没有异议。

只有邺澧的面色变了变,不太好看。

而嘉宾们经历这么多事情后,也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们参加的根本不是旅游综艺,而是生存综艺。

既然这样,那苦点累点不也是应该的吗?

没什么比陷在荒村出不来的情况更恐怖的了,经历过白纸湖之后,嘉宾们已经完全放开了。

安南原甚至觉得,就算把他放在太平间睡觉,好像也不是很吓人的事情了。

……当然,他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要去。

不过嘉宾们更担忧的,还是燕时洵的脸色。

“燕哥,你没事吗?”

白霜担忧的询问道:“你看起来很疲惫。”

燕时洵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并不太好,毕竟刚经历过旧酆都的事,要是换成旁人,早就到下了。

就算是燕时洵,现在也不过是撑着一口气,想要赶紧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路星星那边,也是多拖一分钟,就多一份危机。

等尘埃落定之后,他也才能安心下来。

燕时洵只是向白霜点了点头,随口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走吧,你们也不能睡在车上,江北的冬天比滨海市要冷太多,在外面睡一晚,早上就可以直接向阎王要人了。”

燕时洵笑着推开车门,示意大家下车进村子:“食宿的事情我来解决,你们收拾好必需品就结伴过来。”

“哦对了。”

他刚转过身去,就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一样,转回身来向众人眨了眨眼,修长的手指抵在唇前做出“嘘”的手势。

“不要被那些人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知道该怎么装样子吧?”

嘉宾们慢了半拍反应过来燕时洵的意思后,最兴奋的非宋辞莫属。

小少爷开心得直点头,精致的小脸都憋红了:“燕哥你放心,我小时候看过不少港片,这个我会!”

赵真:“……噗。”

小少爷不满的狠狠瞪了赵真一眼,质问道:“怎么,你觉得我装不出来吗?”

“没有,我对小少爷很有信心。”

赵真摇摇头,笑着拎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了半天,竟然翻出来几张一次性纹身贴。

安南原看得惊奇不已:“你出门还带这个的吗?”

说着,他就凑过去跟着往赵真的背包里看。

结果不仅有纹身贴,还有墨镜,金链子,毛笔,金丝眼镜……

翻得安南原人都木了:“你这是带了个百宝箱吧!”

赵真却施施然的将墨镜和金链子递给好奇的宋辞,然后不以为意的道:“维修师傅出门带工具包你不惊讶,那我一个演员,出门带这些不也很合理?”

安南原:“……过于敬业了啊兄弟!”

不过嘉宾们原本的紧张情绪,倒都因为燕时洵和赵真的这个小插曲,而重新活泛了起来。

大家都因为燕时洵说要装装样子而兴奋了起来,颇有种“奉旨装b”的快乐,嘻嘻哈哈的从自己的背包里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来改变自己的形象。

嘉宾里除了宋辞以外,都是娱乐圈的人,对需要变换造型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都不是刚入行的新人了,也很容易调整自己的状态。

而宽泛来讲,宋辞也同样见过不少演员,他自己揣摩一下,再加上赵真提供的道具,也很快就兴致勃勃的改了下自己的形象。

综艺咖还特意从背包里掏出黑色紧身半截袖,一抖开,上面巨大的老虎头就引起了嘉宾们的惊呼笑声。

“这个太切题了哥!”

安南原笑得直拍椅背:“哥你这个身材,再穿这个,妥妥的不法分子啊!”

“是吧。”

综艺咖感慨道:“我之前在另外一档综艺,看到别的小鲜肉穿这么好看,就动心也买了个同款。结果没想到……”

“人家穿是酷帅街头风,我?呵呵,不法分子抱头蹲墙角风。”

说着,综艺咖就跑到车后面摸摸索索换了这件衣服,等他再出来之后,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的,白霜更是笑得眼泪都挤了出来,抬手去擦的时候人都笑得发抖。

综艺咖很有自知之明的点点头:“懂了,看来这次是我赢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激起了周围所有人的胜负欲。

“开玩笑!我还没换呢,你怎么知道嬴的是你?”

“音乐人绝不认输!”

“快快快,赵真,把那金链子借我!纹身贴也要!这个怎么用的来着?”

赵真甚至也加入了反击行列,冲综艺咖笑得意味深长:“我跑龙套的时候,可是演过不少混混大哥,斗殴到横尸街头的尸体我也演过,可是很熟练的。”

综艺咖:“……年轻人,胜负欲不要那么强,为了赢我你怎么把龙套都说得好像很厉害一样?”

燕时洵也没想到大家一下子会有这么高昂的热情,还是安南原笑着耸了耸肩,解释道:“我也不想的,但是燕哥你说我们要一起去装b诶!这也太酷了!”

“哪个小朋友没有一个酷炫拉风的变装梦呢?”

安南原笑嘻嘻道:“我小学五年级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谢谢燕哥!”

燕时洵哭笑不得:“你粉丝知道你这一面吗?”

就算他不关注娱乐圈,但也知道大部分人都很注意形象。但安南原这副兴奋劲,还是让他大开眼界,认识到了这帮人能幼稚到什么程度。

一时间,车厢里换衣服的换衣服,贴纹身的贴纹身,他们还特意用水加化妆品凑出一瓶自制发胶,对着镜子给自己仔细的设计了一个发型。

白霜还勾了一个大红唇,又把头发绑得高高的。

墨镜一架,皮衣一上身,确实有那女老大的架势。

看到燕时洵的惊讶神情,白霜颇为得意:“我以前的mv就用过类似的形象,这才难不倒我呢。”

安南原不肯服输的声音嚷嚷着从后面传来:“白霜你不要狂!谁没扮过类似的角色似的,我以前可是在舞台上跳过类似风格的呢!”

于是,等一队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见了之前疲惫困倦的乖巧模样。

反而墨镜纹身金链子,看着就不像什么好惹的人物。

宋辞嘴角叼着半根棒棒糖假装香烟,但当他一歪头居高临下看过去的时候,那骄傲又漠视的小眼神,还真有几分那个意思。

本来就偏胖的综艺咖穿着那件虎头半截袖时,肚子上的肉将虎头凸显成了立体造型,格外符合混混打手的气质。

其余的人也都当仁不让。

当他们走下车的时候,司机就恨自己没有把自己年轻时的大音响扛过来,不然高低得给嘉宾们配个《乱世巨星》的bgm。

只有燕时洵站在车上,看着兴奋得像是放出来遛弯的一队哈士奇的众人,满脸无语:“…………”

大晚上的戴墨镜,你们是装自己是算命先生吗?要不要我给你们现画几张符衬衬身份:)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说那句话。

但安南原一回身看到燕时洵还在车里的时候,眼睛一转,就笑嘻嘻的凑过来,冲着燕时洵一鞠躬,大喊:“燕哥!”

燕时洵:“你多少是脑子有点病……”

不等他说完话,安南原后面的众人也玩心大起,一起凑过来喊:“燕哥!”

燕时洵:“……”

虽然平时这帮人也是这么喊的,但这种装扮,这种环境……就莫名觉得很怪,好像下一刻就有官方要过来逮捕一样。

还是“当啷!”一声脆响,打破了这场面。

燕时洵站在车上,掀了掀眼眸看去,就看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年轻村民。

那青壮年手里的农具脱手掉在了地上,脸上的愤怒还没退干净呢,就先被惊恐占据,抓住了五官。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从车上下来的这些人,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模样,吓得他腿肚子都在抽搐。

尤其是那个被称为“大哥”的,那不就是之前把村里人差不多揍了个遍的那位吗?

那人身披着黑色大衣站在高处,从容面对一众小弟的尊敬呼喊,像是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而那些小弟光从笑脸上就能看出来,他们是有多忠心追随这位大哥。

青壮年联想到自己看过的地摊江湖文学,还有那些老片子,对燕时洵的身份顿时有了更多猜测,自己把自己吓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本来是因为心有不甘才怒气冲冲跑过来的青壮年,现在是半点脾气也没有了,抖着声音朝燕时洵道:“大,大哥,村里的房子差不多收拾好了,您,您去看看?”

燕时洵神情复杂:我是计划着要迷惑他们的视线,但我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说我其实就是个普通人,有人信吗?

不过,燕时洵并没有将情绪表露在脸上,他只是平淡的朝青壮年点点头,道:“不用那么麻烦。”

“不是说,你们村跑了一个补车的吗?”

燕时洵做出冷笑的样子,道:“既然他害得我今天堵在这走不了,那今晚我们就去他家睡。”

青壮年哪敢多问,赶紧答应下来就准备跑。

再说,负责补胎那个,家在村子外面,离他们都很远,这些人要是住到那边去,他也觉得有点安全感。

但青壮年刚迈开腿,就被燕时洵叫住了:“站住。”

燕时洵拿出之前村民塞给他的那沓钱,慢条斯理的拍在自己的掌心,看得青壮年眼睛都直了,流露出贪婪来。

“该有的被褥食物都准备好,说不定我高兴了还能撒点钱。”

燕时洵轻声问:“懂了吗?”

“懂懂懂!您放心,肯定不会出岔子!”

这次,青壮年热情得像燕时洵是他亲爹一样。

不,他对亲爹都没这么好。

本来掏钱就肉疼,现在有机会把钱挣回来,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更何况是这些贪婪的村民。

青壮年很快带路,将众人引到那间在村外的屋子,高兴的让众人稍等等之后,他就赶快往村子跑,要把这件事告诉村人们,让他们都把家里的好吃的掏出来备上。

嘉宾们都小小声的欢呼着,彼此击掌,开心得不得了。

“耶!”

“没想到我看起来还真挺像啊哈哈。”

“其实演的最好的是我,是吧是吧?”

在一片欢笑声中,只有燕时洵觉得自己人都木了。

是不是也不用装到这种程度……

燕时洵很快回过神来,冲战将道:“走吧,上山。”

但战将在经过邺澧的时候,却被邺澧一把扣住了肩膀:“你不能去。”

燕时洵疑惑的看向邺澧。

邺澧憋了片刻,咬牙切齿道:“他不合适。”

战将笑得从容:“我的尸骨,当然是我最合适。”

燕时洵也赞同的点头:“他对埋骨地的感应应该是最深的吧。”

找尸体么,当然是自己找自己才最准,不然还要让旁人代劳么?

邺澧:“……”

但他的视线瞥到旁边的阎王,立刻一指阎王,说:“他以前就是做这种事的,让他去最合适。”

刚刚还在笑眯眯看着嘉宾们庆祝的阎王:“?”

燕时洵看向阎王,想了想,倒觉得确实有道理。

毕竟以前阴曹地府做的就是这种活,倒也是专业对口了。

于是他点点头,随意道:“那就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我和阎王上山。”

前一秒还被排挤出去在看戏的阎王,下一秒就迎头撞上一张饼。

阎王:噗。

而战将缓缓侧过身,眼神阴冷的看向邺澧,肃杀如有实质。

邺澧却冷笑:别想和时洵单独在一起,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

战将:……然后你就把机会让给一个外人?

阎王摊了摊手,爱莫能助道:“你们先吵着吧,我和燕时洵走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战将的视线几乎要把阎王的后背盯穿出两个洞,但是阎王还是走在燕时洵身边,一前一后没入了远处的黑暗。

战将:啧。

而在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之后,燕时洵唇边的笑意慢慢回落,变得严肃。

“你听说过的有关埋骨地的传闻,都是怎么说的?”

燕时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足够的重量,令阎王不敢忽略。

阎王想了想,还是诚恳道:“说来惭愧,我并不知道邺澧的尸骨如今到底在哪。”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就算当年传闻中有过似是而非的地点,现在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轻笑着,手中折扇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土地:“说不定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就是当年的埋骨地呢?”

“当年愿意为一城枉死百姓出头的,只有邺澧而已。”

阎王淡淡的道:“可想而知,他得罪了多少人。”

“后来他执意奔袭千里诘问天地,杀死北阴酆都大帝,虽然天地认可了他,但人间诸多驱鬼者门派,却对他恨之入骨,觉得他扰乱了本来平稳的天地,很有可能招致祸患。”

“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人间驱鬼者再没有好印象。”

阎王轻轻叹息道:“他生前庇护百姓,百姓也愿意在他死后,冒着风险为他敛骨收尸。”

战场上尸横遍野,新的势力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战场,对邺地的恨意使得他们想要让这支铁骑曝晒于荒野,死后也要化作孤魂野鬼,不得超生。

百姓们心中焦急,于是趁着夜色,在某一天组织起了附近所有村子的人们,一起摸进战场,含着热泪偷偷为将士们敛骨收尸。

当天亮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真真假假的传闻,覆盖了所有通向埋骨地的真相。

生于此长于此的百姓们,靠着对地形的熟悉而巧妙的把尸骨藏了起来。

从那之后千年时间,没有一人找得到准备的位置。

而有关于邺地的故事,也慢慢被埋没,不为人所知。

除了燕时洵,再无人追寻当年的真相。

燕时洵沉默的听着阎王讲述过往的事情,原本漫长的路程也变得短暂起来。

恶鬼入骨相加上阎王,即便是危险的黄昏时刻,也没有任何鬼魂胆敢过来打扰两人的谈话。

阎王慢悠悠的伸手拨开山上树林的枝叶,悠闲的朝山顶上走去。

两人丝毫没有附近就是埋骨地的危机感,反而一个比一个姿态轻松,倒真的像是来旅游度假的。

“不过,燕时洵你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去找埋骨地。”

阎王微垂眼睫,清隽俊美的面容上一派沉思,他道:“或许比找到埋骨地更艰难的,是那之后的事情。这次来江北,完全在我的计划之外,出现任何意外和后果都有可能,并不在我的掌控范围内。”

“这次我能帮你的事情,很少。”

阎王神情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燕时洵说了大道的“坏话”。

“如果那位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想要完成你的愿望,就在冥冥之中走到了江北,那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大道插手了进来。”

“我从来就没敢相信过大道,不然也不会当年九死一生逃离,硬生生从诸神殒身中逃离。不到最后一刻,很难看清大道究竟想要做什么。”

阎王苦笑道:“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很难受,却没有办法可解。”

燕时洵在山顶站定,马丁靴鞋底摩擦着土层的沙砾,有石块骨碌碌滚下山去,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平静的听着阎王的话,垂眼向山下望去。

冬天,江北的树已经不像夏天那样茂盛了,能够透过枝桠间的缝隙轻松的看到下面的情况。

虽然本意是想要到山顶信号好的地方联系救援队,但是燕时洵在查看了地势之后才发现,在山的另一边,还有一个被废弃的村庄。

不过这个村子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了,比白纸湖那边的情况要糟糕太多,就连村屋都坍塌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地的砖瓦土块。

而田地更是因为久无人耕种,早已经长满了杂草。

人类的痕迹在这里几乎都被覆盖光了,只有山里的动物趁着夜晚下山觅食,还能隐约看到村庄里的杂草晃动。

莹莹幽绿在黑暗中亮起,从杂草和废墟间抬起头,森森朝山上看去。

燕时洵注意到了下方的一对对绿光,瞬间了然:“这边有狼?”

阎王看了看,“唔”了一声:“还真是。”

“要下去看看那个村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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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时洵摇了摇头:“不用了,看这状态,已经荒废有百多年了吧?屋舍的样式和材料还都是以前的,时间紧,就先不看了,其他人还在村子里等着呢。”

说着,他掏出手机。

在山顶试了几个地方之后,终于有了微弱的信号,成功拨给了官方负责人。

负责人看到电话时还很奇怪,他以为嘉宾们累成那样,回程的路上应该呼呼大睡才对,怎么燕先生还有时间给他打电话?总不能是又有什么事了吧?

他疑惑的接了,结果迎头就听燕时洵用平静的声音说:“我们又一次撞到不对劲的东西了。”

负责人:“…………”

负责人:“噗!!!!”

他一口将嘴里的水喷了出去,顾不上狼狈的气急败坏的喊:“张导这个运气!什么运气啊!”

听到声音的阎王眨了眨眼,无辜道:“这次真不是我。”

燕时洵顾忌着信号的断断续续,没有向负责人解释太多,只是道:“我们在江北,具体地址不详,估计在古邺地附近,你明早八点左右看着太阳完全升起来之后,再靠近我们这里……”

话没说完,就听电话里有滋滋啦啦的杂音。

然后,信号掉线。

负责人:“¥&!!!”

好在燕时洵已经将大致的情况都告诉了对面,也就无所谓的将手机收了起来,最后看了眼另一侧的废弃村庄,转身下山:“走吧,回去。”

趁着邺澧和战将不在,阎王拢着袖袍,笑眯眯的抖出了他们不少事情,凡是他知道的,差不多就告诉了燕时洵。

“只不过我以前根本没有想到,邺澧还有这样一面,会深爱某个人,甚至交付神名。”

阎王慢悠悠的又补了一刀:“我也没发现,邺澧还有宫斗的潜质。”

燕·皇帝·时洵:“……我倒是觉得,邺澧偶尔会想打你,倒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阎王摊了摊手,浑不在意:“所以我决定,以后邺澧要是再准备打我,我就跑你这里避难。”

说话间,两人回到暂时过夜的村屋。

房屋内灯火通明,离很远就能听得到里面的欢笑声,还有饭菜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早些时间见过的那个村长,就搓着手在田埂边来回走着,像是在等燕时洵回来。

一看到燕时洵,村长的眼神立刻亮了,赶忙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说着自己准备的饭菜和被褥有多好多尽心,一定会让燕时洵等人满意。

燕时洵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随即指了指山的方向,问村长道:“那边还有个村子,人是你们杀的?”

村长差点被燕时洵这句话给下跪了,顿时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道:“诶唷!老天爷啊,那我哪里敢啊!”

“那边不是村子,我爷爷说,他小的时候,那边是个很大的义庄,停放尸体用的。”

村长被燕时洵吓得不轻,慌忙解释道:“以前不是饿死病死很多人吗,大家都害怕发生瘟疫,更怕起尸。就干脆把每个村子的尸体全都运出去,不敢放在村子里,全都放在那边单独的义庄。”

“这样要是有尸变瘟疫的,附近的村子也有个反应时间,足够逃命的。”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触碰到什么忌讳一样小声道:“听我爷爷说,他那辈啊,真有人死了之后停灵在家,结果半夜尸变,咬死了全家人呢。”

村长摆了摆手,心有戚戚道:“听我爷爷说,从门里到门外到处都是血,直接绝了户。哎呀,那可太惨了。”

“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义庄就慢慢废弃了,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村长悻悻道:“您说的也太可怕了,好像我们是恶人一样……”

燕时洵冷哼了一声:“那要不然,给你们颁发个锦旗奖杯?”

村长连忙说不敢,但也不走,就笑着看燕时洵,还搓着手指冲燕时洵暗示,在等什么一样。

燕时洵心下了然,知道对方等在这就是冲着钱来的。

他不以为意,随手将那沓钱抛了过去。

燕时洵本来就没打算要村子的钱。

要不是为了在村民们面前不漏破绽,他嫌弃得根本对那沓钱碰都不想碰。

要了钱,同时也等于接下了因果。像这种小恶不断的村子,恶果不知道压了有多少。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都是村民们自己种下的因。

燕时洵懒得理会,更不会帮这样的人解决因果。

他没在意村长一叠声的满口恭维,只是挥了挥手让村长感慨离开。

他的心思,还放在废弃义庄上。

那样大的规模,和一个村子看起来也差不多大小了,没想到竟然是义庄吗……

燕时洵仰头看了眼黑暗下沉默的大山。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在郊外的深山中,四周安静得可怕。

幽绿色从黑暗中闪过又消失。

杂草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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