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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白筱洛渠楚 > 第十五章 四件事
 
  传说,在很久以前,天和地还没有分开,世界还没有出现。不知经历了多少万年的虚无,从无化有,从一化千,终于有一天,诞生了一团元气。而一切的起源,皆是那团不知因何而生的元气。

  这团元气又经历了亿万年演化成一位混沌样貌的原初神,随后,它又继续在迷蒙中度过了亿万年,终于有一日,原初神睁开了眼睛,世间乃出现了第一道光。

  被混沌的身躯包裹的原初神见到周身一片漆黑,于是便舍弃旧躯,灵识化作一位新的大神,自内部斩断了混沌,只听一声巨响,混沌的旧躯渐渐分开了,第一道光芒于黑暗中发散成无数光芒充斥了空间,旧躯中轻而清的部分,缓缓上升,重而浊的部分,慢慢下降,大神于是顶天立地不断生长着,不知又过了多少亿年,它感觉到了疲累,便用混沌的残躯与两点灵识孕育出二位精灵,其一曰凤皇,其二曰大龙神。

  凤皇背负着上方轻而清的部分,跟着大神撑起头上混沌,大龙神则盘踞在下方重而浊的部分中,支撑大神稳固脚下混沌,一亿两千万年之后,天与地便诞生了,而大神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大神的身躯化作一股清气,继续飘荡在天地之间,最后一点灵识则沉入大龙神身下的混沌中,某一日化作了麒麟从混沌海中升起,来到了大龙神盘踞的大地之上。之后不久,大神留存在天地间的清气中又孕育出了新的生灵,因为它们将自己赖以生存的清气称作灵气,是以被称为灵族,在很久之后的龙渊大陆历史中,他们也被统称为先天神祇。

  然而,连大神都终有力竭的时刻,何况凤皇大龙神,终于凤皇羽化,头翎和尾羽则化作两神兵“天雀翎”与“神雀羽”,浮游于祥云之中,坠落之处化为一座高山曰“天伦墟”,太古末期天伦墟中,吸纳灵气的化仙池成形,从中诞生出太古最后一位天生神祇玄鸟。

  大龙神亦随凤皇后羽化,其身躯化作围绕大地的群山,将大地与混沌隔绝。而它的最后一点精元则化作龙渊元祖——龙渊皇族的祖先,也是之后便布整个龙渊大陆的人类的始祖。

  但没有了大龙神盘踞的大地上,浊气刹那间大规模升腾而起,不断将清气吞噬融合,大地震颤,根基动摇,被尊为百兽之祖的麒麟舍弃了身躯,继承自大神的最后一道灵识重新投入了混沌海中,稳固了大地的根基,并将龙渊大陆周围的浊气抑制下去。

  时至上古,混沌海中升腾而起的浊气才终于不再变多,但后天的灵族,也没有了足够的灵气优势,于是一些灵族通过领悟天地法则,终于在浊气升腾的环境中找到了吸纳灵气的方法,达到如同先天神祇一样的长生境界。

  灵族将这称为修道。这法门逐渐流传,渐渐地,连大龙神后裔中拥有天赋的人类,也试图开始修道,甚至因为大龙神血脉的缘故,人类对浊气的适应更好,有不少人类都成为了大能。看到这种结果,其中一部分灵族想要模仿人族,没想到剑走偏锋被浊气污染,虽然也有同样的长生结果,但个性变得狂暴,杀性强烈,被灵族和人族所排斥,于是被称为魔族。

  太古时期一直浮游于祥云中的神兵“天雀翎”同“神雀羽”,就是这一时期因灵气稀薄坠落大地。“神雀羽”被一名人族的少年捡到,引发了一场血腥惨烈,生灵涂炭的灵魔大战,大战以后,魔族没落,各灵族也逐渐颓废,“神不复神,魔不是魔”时代来临。

  至于灵魔大战中因屠杀生命无数沾染了杀气的“神雀羽”,不知何时竟诞生出了意识,催生出一个阴灵,在那场大战最后吸纳了天雀翎的灵力,还破坏了天雀翎的器身,在其后的岁月里先后三次转生到他人的身体中,每一次都搅得天下生灵涂炭,成为了令人闻之色变的邪兵“魔雀”。

  两百多年前,魔雀又转生到天雀族一位名为“天雀灵”的女子身上,在江湖上重新掀起腥风血雨,凤凰城的长老凤无鸾以自身精元为代价,将天雀翎重铸,终于将魔雀同天雀灵一起,镇压在凤凰城古城之下。

  两百年来,凤凰古城都承担着镇压魔雀的责任,魔雀的器身被藏在天机阁中严格看守,本以为除了凰族族长和看守天机阁的长老,没有任何人知道魔雀的器身还存在,却不想就在五年前,竟有一黑衣人舍命从天机阁的重重机关中杀死了天机阁长老,将魔雀的器身偷出,两百年的封印,与一座上古古城,就在顷刻之间化作了断壁残垣,无数生命也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五年过去了,凤凰城终于在天阙峰下重建了。

  白筱在踏入城门前,其实有一瞬的犹豫。

  她想起曾经的凤凰城,那座古城名闻天下,城中的繁华市肆,百姓的其乐融融历历在目,但眨眼间就变成一片废墟,血流成河的景象也随之而来——

  在剧烈摇晃,房屋尽倒塌的城中,双目散发着红光的影子阴沉地狂笑,没被房屋砸中的人们,却依然在劫难逃。尖叫在耳边不断响起来,那恐怖的身影一步一步的逼近,将一个鬓发花白的老妇人单手提起,狠狠地掼在地上,一瞬间就脑浆迸裂,老妇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接着是一个壮汉,一只手扯住他的头,一只手就从他的胸膛生生插进去,还跳动着的心脏被抓出来,捏成肉泥,然后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被生生撕成了两半,但那些人却没能留下半点残躯,这痛苦的折磨之后,失去生机的身体迅速干瘪,很快就化成了一堆灰烬。

  这魔影所到之处,都是被虐杀的生命。它狂笑着,愉悦,畅快,甚至兴奋。五六岁的孩子,被这骇人的场面吓得发呆,白筱全力想救下那孩子,她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将那孩子抱在了怀里,剧痛从腹部传来,白筱愕然地盯着怀中毫无声息的孩子,魔影的手不仅刺穿了她的身体,也扯断了那孩子的脊柱,那孩子只呜咽了一声就在她怀里变成了飞灰。

  白筱还不能从这结果中回神,那魔影又是轻轻地挥手,她觉得胸腔里血气上涌,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摔在了破庙的墙边。

  白筱不断地咳血,接着发现没有疼痛感的刺激了,连忙低下头,原来那伤口处已经有了开始变成灰的迹象,她赶紧从怀中拿出一瓶从洛渠楚那里拿到的药粉,虽然不确定能否有用,也还是全都洒了下去,撕了一截衣服包住。

  就在这时,又一个孩子的哭声让她猛地抬起头,见这孩子正躲在围墙的角落里,连忙打手势叫他不要出声,但是已经晚了,白筱拼了命地想抓住那孩子,可魔影还是更快一步,她眼睁睁看着那孩子也被斩首,开膛破腹。悲愤的声音从白筱的喉咙里发出来,她想看清楚这魔影的真面目,但她只迈了一步,就看到魔影突然发出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尖叫,周身的黑雾都开始飘散,仿佛它将要溃散,那魔影甚至没能给白筱致命一击,只是抓住她重重一推,将她推在了庙墙上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不过,那庙墙本就摇摇欲坠,这下撞击使得它瞬间崩塌,将白筱砸在了下面,白筱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才终于失去了意识。

  ——

  “想什么?”凤沉璧见白筱突然出了神,一步也不走,有些奇怪。

  白筱猛然回了神,她摇了摇头,只见凤凰城的街道两旁人来人往,做生意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依旧是一副热闹繁荣景象,除了建筑商铺很新,一切竟然比曾经的凤凰城分毫不差。

  “好热闹啊。”

  “是啊,当初撤离的时候,我们没想到他们还会回来。”凤沉璧顿了顿,继续说道:“凰族没有守护好他们,甚至害了他们。”

  “饲主……那不是……”

  “你知道为什么要把魔雀封印在古城下吗?”凤沉璧突然问道。

  白筱微微一怔,轻轻摇头。

  “因为凤凰城是这天下人气最重的地方。魔雀的煞气,需要这么多人镇压……”凤沉璧的声音逐渐变低:“但所有人都低估了魔雀的力量,这些人的死,都是凰族的错。”

  “饲主。我在凤凰城毁坏那一刻,在城里见到了魔雀。”

  “你说什么!”凤沉璧一惊。

  “它在城里,大开杀戒。”白筱盯着凤沉璧,缓缓地说道:“当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太害怕,不想回忆。它在城里,不放过任何人。”

  “筱筱,如今你也可以不用说。”凤沉璧闻言,微微地皱眉,“你可以不用回忆。”

  “我已经不怕了。”白筱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它在我面前杀了十三个人,只是我见到的,它在我面前杀了十三个人,所有它见到的活着的人,都不会被放过。”

  “而没人能打得过它,饲主。”白筱又想起那些血红色的场面,肩膀微微颤抖:“试想,如果没有被凤凰城封印两百年,它能杀多少人……就算凤凰城没有被毁,它出来以后,凤凰城也不会有活口……”

  “筱筱,不用说了。”

  “饲主,这是魔雀的错,不是你们凰族的,哪怕是凤凰城中的遇难者,都是魔雀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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