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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 第100章 第 100 章(捉虫)
 
寿宴事多且杂, 江禄华接完人才回来就被事情绊住了脚,等他忙完事情,再回头已经不见宋家父子。

人呢?他还想带着人到爷爷那儿打声招呼, 认认亲呢,怎么一会儿时间人就不见踪迹了。

江禄华快步在人群中穿梭,左右张望着找人。

“找谁呢?刚才唤你都没理人。”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带笑的声音,并且有一只手拽住了自己的胳膊。

江禄华回头一看,原来是同村的江炳邦,两人年岁差不多,打小一起玩闹,感情比寻常兄弟还要好, 只是这几年各自都在外头打拼生活,联络的少了一些。

乍一看,江禄华还觉得有些眼生了。

“啊!是你小子啊,稀客稀客!什么时候回村子的?今儿可要在我家多喝几杯酒, 晚上也别回去了,就在我家住下吧,咱们哥两好好的畅聊一番。”

江禄华大力的回握, 他用力的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脸上带着真切又舒畅的笑。

江炳邦:“自然,到时喝多了你别赶我走就行。”

两人寒暄客套完后, 又闲聊了几句,江炳邦再次问道。

“你在人群里转来转去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这是在找谁啊?”

江禄华拍了拍自己脑门, 懊恼:“瞧我这记性, 差点又给忘了。”

他神神秘秘的凑近江炳邦, 看着人群中的江大满,小声道:“你还记得珍姑姑吗?就是大满叔公家的大闺女。”

江炳邦想了想:“有点印象。”

“听说她打小就被送到老姑婆家里,后来又嫁给老姑婆的四儿子,好像叫什么四丰。”

江禄华点头:“对,就是她。”

江炳邦:“听我娘说了,她小时候在后娘手里讨生活,日子过得可苦了。”

“大冬天的还要去河边洗衣服,那时水都结冰了,她爹娘不让她烧热水,说是浪费柴火,后来手肿得跟一根根红萝卜似的,流脓发烂。”

“活没干好还要挨亲爹后妈打,整一个黄连水里泡着。”

那时候这个珍姑姑也是界桥村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都会摇头叹息一声没娘的孩子真是可怜。

也因为有江珍娘这样惨烈的例子,界桥村的妇女都格外爱惜自己,就怕自己一个操劳过度人没了,留下子女被后娘磋磨。

亲爹在又怎么样,有时还不如后爹。

宁跟讨饭娘,不要当官爹,祖宗早就说的明明白白。

江禄华:“那都是老黄历了。”

“珍姑姑现在可享福了。”

江炳邦诧异,他来了兴致:“哦?四丰姑丈发财了?做什么生意的?”

江禄华摆手:“不是四丰姑丈,不过比四丰姑丈还要好,是他们两人的独子宋延年宋表弟够出息。”

许多夫妻能够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这独子出息就不一样了,怎么也不会落下老娘。

江禄华就羡慕宋家老两口养了这么好的儿子,以后享福的日子还长着呢。

江炳邦还有点疑惑且没反应过来:“哪个宋延年?他们两不是不能生吗?”

江禄华继续解释。

“嗐,你没印象吗?就是小时候病恹恹差点没活过来的那个。”

“他啊,今年八月的乡试考中举人了,还是解元,解元你知道吗,就是头名的意思,有出息的很,就连我当值的府衙县太爷都对他赞誉有加,直道后生可畏。”

“前些日子,知县老爷还亲自给他下了拜帖,真是有面儿!”

江禄华知道自家的知县大人只是个举人出身,他家境不错,家里出钱又出力,托了人情好好活动了一番,这才在他们乐亭这个小县里当一个知县。

不过,就算是小县,知县也是县城的一把手,明里暗里的油水刮一刮总会有,不信瞧一瞧府衙后院里穿金戴银的几房小姨太。

单靠俸禄哪里供的起哟。

江炳邦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我一直以为他没立住,那他年岁不大吧。”

江禄华:“也就比你妹小那么一岁多吧。”

江炳邦若有所思,他妹妹去年及笄,还没有许人。

“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那前程大的很。”

江禄华:“谁说不是,前两天知县老爷和这宋表弟畅谈了许久,他事后还在府衙里感叹,要是他家有适龄的女娃娃,就一定要和咱们宋表弟结个姻亲。”

他想起知县老爷那扼腕叹息的模样,还觉得有些好笑。

还好他们两家是有亲的,虽然往年不够亲近,但亲戚嘛,亲缘血脉在那儿跑不了,走着走着也就亲呢了。

有这样一个出息的表弟,江禄华也颇为骄傲。

“不和你说了,我得去找人了,人还是我特意上门请来的,可不敢怠慢了贵客。”

他拍了拍江炳邦的肩膀,“今儿找得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朱大厨,他烧的菜香的很,一会儿你多吃些菜,走喽。”

江禄华走后,江炳邦在原地若有所思,随即也往自家屋舍走去。

那厢补完礼钱,宋四丰带着宋延年走出了人群,两人往前走几步,恰好来到摆着几口铁锅烧厨的地方。

背后那些打量的眼神总算没有了。

宋延年松了口气,走亲戚真累人啊。

宋四丰指着冒烟的热灶,转头询问自家儿子。

“吃点心吗?是太平蛋和丸子,酒席还没这么快开始,咱们吃点垫垫肚子吧。”

宋延年点头。

碗里的丸子和鸭蛋冒着热腾腾的蒸汽,汤底是猪头骨熬制的,搁上几粒陈醋和葱花,又鲜又香。

宋四丰:“儿,别多吃,吃多了一会儿该没肚子装大席了。”

宋延年:

他将剩下的一粒鸭蛋舀到他爹碗里。

“那爹你吃吧。”

两人吃完后就在村子里闲溜达,今儿江家做大寿,这一片到处都挂着红灯笼、寿联和寿幛,处处红光耀眼,一片吉祥喜庆。

宋延年驻足在一副寿幛旁观赏了一番。

只见寿幛上绣着精致又出尘的长寿仙鹤,仙鹤口衔筹册飞向海中仙屋,周身云气缥缈,似有仙乐飘飘,端的是一派祥瑞。

堂屋中央挂着八仙庆寿图,八仙桌设了礼桌,摆了好几盘的瓜果、寿面、寿饼。

前头的空地上还放了几个箩筐,多是访客的祝寿礼,满满当当的寿面寿桃包,寿桃包粉粉白白,就像是一个个大仙桃。

整个江家热闹又喜庆。

宋延年转头对他爹说,“这寿宴办的不错。”

宋四丰:“那倒是,江氏算是界桥村的大族,今日的寿公家里五个儿郎,四个闺女,个个都挺有出息的。”

“今天上门接咱们的江禄华,他走的官府捕快的路子,算是白道,除了他,他家还有些儿郎开铺子做生意,或者走镖,各个都是能耐人。”

他们老宋家家贫村子还偏僻,江家算是大村子里的出息人,两家走动自然就少。

这次延年中举,往来走动的亲朋好友才多了一些。

宋四丰:他家这是飞出了一只金凤凰啊。

两人说着话就来到一栋两层高的木楼下,穿过这截路,就能到江氏祠堂附近,今儿的戏台子就搭在那边。

木楼窗前,一个妙龄女子正倚窗,她拿着一把桃木梳小心翼翼的梳理着自己的一头乌发。

一片明媚的阳光正好投到女子脸上。

耀眼的阳光好似为她白皙的脸上打上一层柔光,长长的羽睫轻颤,一张巴掌大的脸小小巧巧精致异常。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不外如是。

她专心梳理着乌黑似丝绸的缎发,好似没有注意到楼下来人,整个人美的好似会发光。

宋延年脚步一顿,这模样他可太眼熟了。

那些女鬼没变脸之前,一个个比这还要美。

他收回眼神,脚下步子加快,准备快些穿过这截路。

“哎呀。”

窗前女子一声惊呼,接着她就紧趴在窗棂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

原来是她手中的桃木梳掉到了地上,梳子恰好落在宋延年和宋四丰前面几步。

“呀!梳子掉了。”

楼上女子懊恼,就连那懊恼闷闷噘嘴的模样都带着俏皮可爱。

“你好,你们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宋延年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地上的桃木梳子,还不待他有动作,他爹一把就拽住他并且往回拉,老实说,那动作有些粗鲁。

“走喽走喽,宴席快开始了,你这孩子,整天磨磨蹭蹭的。”

宋延年:瞎说。

明明离开席还要大半个时辰。

待走出几步远后,宋四丰开始数落宋延年。

“延年啊,你刚才是不是想替她捡梳子?”

宋延年:“没有。”

他只是在想,这算不算高空抛物。

宋四丰觑了旁边的乖儿一眼,惊觉自家儿子长大了。

褪去原先那团柔和的孩子气,他的五官渐渐开始棱角分明,许是修道的原因,不说话不笑没什么表情时,面上带着一股出尘的冷峻。

还怪好看的。

宋四丰惆怅,儿子也到了吸引姑娘注意的年龄了,他将心里涌起的伤感和自豪甩开。

“儿啊!你现在也长大了,爹和你说,有些事情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

“刚才那姑娘看起来漂亮是漂亮,但她那做派明显就不是正经人。”

宋延年饶有兴致的看他爹:“这话怎么说?”

宋四丰暗囧,他搓了搓手,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还要和儿子谈这些事情。

但事情又不能不说,不然等到出事了再说就迟了。

“你看她刚才那做派,哪里像是正经人家了,见咱们来了还丢梳子,太刻意了。”

“以前咱们村有个寡妇也这般做派,她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整天捧着个心,走几步路就喘口气。”

“动不动就掉个帕子或者梳子,让人替她捡了还上,这一捡一还,不就勾搭上了,村里男人还为她挑水干重活,或者买花买银戴,对待自己婆娘都没有这半分好。”

“坏的很,村里好几户都被她搅得不安宁。”

“这女娃娃和那寡妇手段一模一样。”

宋四丰痛心疾首,就差直说,儿啊,她刚才就是在勾引你,你可长点心吧。

宋延年重点却不在这了,他盯着他爹的眼睛虎视眈眈的问:“爹你捡了没?”

“啊?”宋四丰冷不丁的被问愣了,随即反应过来儿子问啥,他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盖了过来。

“瞎说啥!你爹我这么正派的人,怎么能干这种事。”

“儿你可别乱说,回头你娘听了误会我,那该成啥样了,回头她偷偷在被窝里掉眼泪咱俩都不知道。”

宋四丰只要想到这样的场面,就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宋延年:不他娘才不会哭,他娘会拿擀面杖捶他爹。

宋延年想起张铭的事,开口问道。

“爹你就不会心动吗?”

“你方才也说了,那寡妇长得漂亮,自己又没了相公可怜兮兮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肯定不好带吧,娘只顾着照顾我,都照顾不了你了。”

“唔,之前没有我,你就不想纳个小的?”

宋四丰:

“心动你个锤子。”还纳小?

他转头看自家儿子,面容严肃,“儿啊,爹觉得你这思想出大问题了。”

“什么叫你娘只照顾你,没空照顾我?”

“我一个大男人要她照顾干嘛,我和你娘过日子,本来就要互相扶持,你可是我和你娘共同的责任。”

“儿女有没有都是缘份,这是天定的。”

“再说了,我和你娘那么长时间没有孩子,指不定是爹我不好生养,你没听那张婆以前都说了,这是爹前生的业障。”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哪能说放弃就放弃,你以后有了媳妇也得这样,咱们老宋家就不兴娶小老婆的。”

教训完儿子,宋四丰继续道。

“你要孝顺娘亲知道没,她小时候过得苦,不要惹她难过。”

宋延年被训的开心,他欢快的应道,“放心吧爹,我肯定不会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宴席方向走去,碰到这样的事,两人也没心情再去看戏台了,准备早点去坐席。

小楼上,江玉娜愤愤的丢了手中那截长发,她转头对身后的江炳邦抱怨。

“哥,我刚才就说了,你得出面将那老头儿引开些,你瞧瞧,他多碍事啊。”

江炳邦也不满意了,“我说了你这招不行。”

江玉娜不服气,“这招哪里不行了。”她可是凭着这招勾了好些少年郎。

一个个好哄的很,就跟呆鹅一样,江玉娜得意昂头。

“方才这宋举人确实不错,生的也好。”

“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可是少见的很,你方才说他还是小三元?这次乡试的解元?那以后一个两榜进士是跑不了的。”

江玉娜不知想着什么,突然甜甜腻腻的笑了起来,她提起自己的一截乌发转了转,眼里眉梢都是娇俏和少女的风情。

“哥你一会儿将他爹引开,我再来逗逗这举人小老爷~”

最后的声音娇嗔甜腻,似有余音袅袅。

江炳邦抖了抖身子,他这妹子从小就生的美,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模样好。

美人总是受到优待的,她就是有什么不对,旁人看着她那玉雪似的娇颜也不忍多加苛责,慢慢的,这丫头的野心也就被养大了,她不甘心嫁给村野民夫,贩夫走卒。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毛病,不喜欢别人家少年郎,还老爱勾着人家,一双多情眼似语还休,倒是惹了好几场风花雪月。

偏偏她手段高超,几个呆头鹅被她耍的团团转,还各个认为是自己争风吃醋,同他家妹子半点没有关系。

江炳邦无奈:“你要想嫁到这宋家,就收了这般做派,不然就是勾起了宋举人的心思,他家爹娘也不爱你进门啊。”

“你看,刚才他们跑得就快,说明这招不行。”

江玉娜不服气,她叉腰气鼓鼓道,“我才不相信。”

这时,屋楼下又有两人打这条路前走过,他们是吉祥戏班的戏子,穿着白衣里袍,画了妆面却未穿戏服。

勾丹凤眼,身姿修长挺拔,戏子浓艳的妆容衬的双目异常的俊秀。

江玉娜眼波一转,又故技重施。

一把桃木梳子从窗口掉落,她懊恼又娇俏的请求,“你好,能帮我把梳子捡一下吗?”

高个的那个弯腰捡起地上的桃木梳,他轻轻的将上头的泥土印记擦拭干净,头梳上一丝桂花香若隐若现,那是女子乌发的幽香。

文安心下一阵心驰荡漾。

楼梯走下妙龄女子。

近看更美了,肤白似玉,瑶目琼鼻红唇,许是年纪尚且年幼,白嫩的皮肤上还有一丝细微的绒毛。

这并不是减分的地方,反而为她添了两分稚气的可爱。

文安上前两步,递过梳子:“姑娘,这是你掉的梳子。”

江玉娜道了个万福:“多谢公子。”

她拿过梳子,指尖似不经意的拂过文安的掌心,顿时发出一个小小声的惊呼,她懊恼的抬眼觑了一下,拽紧梳子,提起裙摆就往楼上跑。

文安失笑,真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江玉娜拿回梳子,她走上楼立马换了个脸色,兴冲冲的朝自家哥哥挥了挥,得意洋洋。

“看!我就说有用,刚刚就是那老头儿太碍事了。”

江炳邦看了梳妆台一眼,此时抽屉大开,里头满满当当的摆满各式各样的桃木梳。

“你这准备还挺充足的。”

楼下两个戏子携伴往祠堂方向走,今儿的戏台子就搭在江氏祠堂里。

文安脸上带着笑,似乎是在回想什么有趣的事。

“武安,刚才那姑娘真漂亮。”

“你说,她是不是对我也有点意思啊?啧啧,那眼神可真勾人。”

他抬起手拿到鼻尖嗅了嗅,上头好似还有幽香环绕,一时间心猿意马,心花怒放。

稍微矮个的戏子武安不无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他忍了忍片刻,还是开口劝道。

“文安,现在也就算了,一会儿开了面挂了须,你不要再说话发笑了。”

他心下叹气摇头,文安眼下这模样真是轻浮又失仪。

文安觉得有些扫兴,他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武安瞧他这敷衍的模样也有点来气。

他心里埋怨班主:怎么就让他来唱关公了,真不会掉链子吗?

要知道这关公可不单单在戏台上唱曲儿这么简单,他是伏魔天尊,隐隐有震慑神鬼之意,像他们这戏曲本应提前一日专门唱给神鬼听。

他们吉祥班生意太过兴隆,江老太爷这场戏,本就是班主硬挤出来的行程,就更谈不上提前一日唱戏了。

武安心里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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