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众人的惊愕，轩辕铎烨的神情在此刻倒是放松起来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当日既然安排了这些人作假供，自然就考虑到了多方面的破绽，这些人早已经对好了口供，对于当日望江楼楚越所在那件厢房的布置，他们的回答不会有纰漏。
而且当时甚至让一些不会写字的人特意学了那些字，今日他乃是有备而来。
在看见了对方的底牌之后他反倒轻松了下来。
不过一刻钟，所有的人就出来了，，他们把答卷一一陈列在空地上，方便所有人查看以示公正。
答卷一出来，场内外数道目光纷纷聚集上去，顿时，各种声音响起，唏嘘的，恼怒的，当然，也有得意的。
因为所有人的答案竟一模一样！
虞甫皱了皱眉，看向站在下首的人，“如今按你所说去做了，所有答案都一样，是否证明这些人没有说谎？”
原本所有人都觉得这一招着实高明，对方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也误导了他们，还以为这望江楼的伙计确实撒谎了，可是确实这样的结果。
众人也不知道心里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松了口气。
失望纯属是因为对方吊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之后并没有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反倒是有些像耍猴，或者说，最后的挣扎。
在这片指责和嘲笑声中，那人依旧不疾不徐，对着虞甫行了个礼，
“请容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虽然对方这明显耽误时间的行为让大家心头不悦，但是三皇子党没闹，倒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别说多问一个问题，就是再多问三个，这些已经对过口供的人也不会出错，他翻不起什么水花。
被应允后对方又行了个礼才让人重新拿了白宣和笔给并列排开的望江楼伙计们，接着绽开一笑，十分和气的模样，“请问，当日你们看到的烟火是什么颜色的？”
当日为了欢迎使臣，特意燃放了许多烟火，大多数人都是冲着这烟火去的，比如沈南枝和南遥郡主。
但是那日的烟火五彩斑斓，每个人所见的自然也大不相同，记得的顺序也是有反的。
这算什么问题？
多余的一问罢了，不管那些伙计们写什么，都是对的。
就在大家以为他是垂死挣扎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五人竟神色各异，只有两人埋头认真写起来，其他三人握着笔满脸慌张的四处望着，也不知道是在找谁。
见此情景，躲在田仵作身后的沈南枝却是蓦地笑了，这个是李觅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想出来的法子，先前他们去望江楼调查的时候特意去查了楚越先前包的那个厢房。
一审的时候他们还在挖陷阱，自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果然，一审案子里那些人作了伪证，同时，因为他们的诱导对方让那些人统一了口供，甚至还把字也学会了。
可是，问题恰恰出现在了这里，一审中作证的那几人中，经调查，有三人是不会写字的。发现了这个之后，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轩辕铎烨以为他的对手是毫无防备的楚越，殊不知，其实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狐狸李觅。
年纪不大，心眼挺多。
“大人明鉴，这里有三人显然是不会写字的，但是先前的答案他们却写了出来，显然是早有人串通，做了伪证！”
那三个人发呆的时候轩辕铎烨的心就一直在下沉，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把重点放在了这儿，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们当日只是把屋内的摆设全部记录了一遍，谁能想到烟火？
而且先前自己居然也就那样被误导的忘记了，原本那些人不会写字衙门里也会有人专门记录的！
一时之间，轩辕铎烨的脸色比楚越还要黑，倒是楚越，此时已经隐隐有些自得起来了。
这几人作了伪证，说的话已经没有公信力了，所以，在时间上有了楚越不在场的证据，舞姬出事的时候他才刚刚被望江楼的人抬出去，送到行宫，而且行宫是有人把守的，这一整个过程中，楚越完全不在！
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几乎已经快定罪的人居然真的扭转乾坤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么，也就是说凶手另有其人！
并且，是谁在把脏水往陵南王世子身上扣？
好在轩辕铎烨还是保持了该有的怔定，他只是受命办理这个案子，无非是一个办案不利的过失罢了，嫌疑还落不到他头上。
不过，这第一案虽然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是后来溥家的案子却是连他自己也在公堂上承认了自己曾刺了对方一剑，况且他身上还有对方留下的伤痕？这件案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可是若说他第一案中是被冤枉的，却为何第二个案子中死者的死状又与第一个死者那样相似？难不成是想借第一个案子来掩盖自己的罪行不成？
一时间，因为第一个案子出人意料的结果而众说纷纭。
因为第一案的胜利使得陵南王妃的脸色好看了些，不再那么阴沉沉的，甚至还能抿出一点儿优雅的笑意来。
就连陵南王那样城府极深的人也不免露出点儿轻松的神色。
第一案的结果出来之后很快就开始了第二个案子的审理。
因为前一次的精彩表现，三皇子派也不敢再轻敌，全都严阵以待。
对于轩辕铎烨来说，几百年不能把案子的脏水泼到楚越身上，最后的那个证据，也要让他的好皇兄狠狠的摔一跤！
这样一想，心情倒也放松下来了，静静的瞧着对方，就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溥家案子的细节众人已经清楚了，便不再赘述。
因为时间问题，尸体不能存放许久，并且，被那样开膛破肚，再查恐怕也查不出真正的死因到底是因为他那一剑还是后来被开膛破肚。
但是，既然二者死因一样，舞姬又不是楚越杀的，很显然还有别的人，或许，从那个人身上下手，可以查出更多的东西。
只是这个案子对楚越来说真的很不利，处处都把嫌疑指向他。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第一个案子他洗清了嫌疑，而陵南王这边似乎今日也只打算把第一件案子摘干净。
确实，既然凶手另有其人，或许，先把那个凶手抓到了会有其他的突破点，身上有伤的不一定只有楚越一人。
案子进行到这里似乎又多了些旁支，这张网也越大。
虞甫额头隐隐出汗，最后在两位监案的提议中暂且结束了这一次的审判，案子延至三审。
而且，中间留的时间颇长，足有五日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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