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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田尔耕

偌大的朝堂只听见熊廷弼振聋发聩的吼声,其他的大臣们就如同前世课堂中的小学生一样,安安静静的听着。我斜靠在龙椅上,懒洋洋的看着这些平日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大臣。这些家伙,平时谈论八股、针砭时弊倒是好手,可是,谈到边疆形势、战争走向,在熊廷弼的眼中,他们连小学生都不如。

“陛下,臣以为,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一精明能干之人,火速前往沈阳,把沈阳城外的一切军民迁往城内,不给建奴留下一粒粮食。”熊廷弼看向我。

我微微皱起眉头,说真的,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活。难度系数有点大。百姓们都是故土难离,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更何况,沈阳城外的百姓又何止千万?在短时间内达到这个效果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可以说,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办好了,虽然得到了朝廷的赞赏,却会成为欺压百姓的典型,生生世世超脱不了“奸臣”这两个字的评价;更何况,如果办不好,就会被那些清流们赋予“资敌”的罪名,性命不保是肯定的,也有可能会牵连到家属。

我看着群臣。这些精明的家伙一个个都低下了他们那高贵的头颅,恨不得自己能有乌龟的本能,把自己的脑袋缩进壳里。我微微有些失望,这些人,平时都慷慨激昂,都一个个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什么报效祖国,万死不辞。可一到真正需要他们牺牲的时候,每个人想到的都是自己个人的荣辱。真想把他们一个个拉到午门之外……

哎,算了。这些人还有用。看来,我还得另觅“贤才”呀。我看了一眼熊廷弼。熊廷弼的眼睛却在死死地盯住一个人。田尔耕。原兵部尚书田乐之孙。不过,此人的能力远远不及他的祖父,颇有点纨绔子弟之风。靠着祖父的余荫,勉强进的了朝堂。而且,此人狡黠阴毒。在前世的历史上,是魏忠贤手下的“五彪”之首。熊廷弼的意思,难道是?

我看着熊廷弼,熊廷弼微微点点头,似乎在告诉我,非此人不可。

我也把目光投向田尔耕。田尔耕头头垂的更低了。看来,此时的田尔耕,还不像历史上的那样狠毒,也可以说,此时的田尔耕应该还有些羞耻之心。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至少,他的祖父对他自小的教诲还牢牢的控制着他的头脑。

我真的要这样做吗?真的要再次把他变成历史上的那种人吗?虽然,狠毒的种子早就在他的头脑中存在,但如果没有外界的诱因,也许,他能够老老实实的做人。虽然,不可能像他的祖父一样成为一代名将,但也不至于背上百世的骂名。

但,朝廷危难当头,总该会有人牺牲吧。至少,这个田尔耕确实合适。当然,还得适当的鞭策他一下,让那棵小小的种子发芽,才能把事情真正办好。靠,我都觉得自己邪恶了。颇有点逼良为娼的感觉。

“散朝。田尔耕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我发觉群臣都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当然,除了田尔耕。田尔耕脸色有些苍白,头上的汗珠不断的滴落下来。他有些怨恨的看了熊廷弼一眼,但又有些无可奈何的低下头,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无可改变。

我看了一眼田尔耕,然后走出朝堂。田尔耕无奈苦笑,他摇摇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跟在我的身后。毫无意外的,在田尔耕的身后,熊廷弼也跟来了。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左光斗也跟来了。他还有什么事情?我有些疑惑,但没有说什么?

来到暖阁,我斜靠在龙椅上,看着在一旁跪着的三人。

“都起来吧。”我的声音有点低沉,“坐吧。”

三人坐下,田尔耕仍然低着头,似乎想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我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这样,我就能放过你吗?这样的事情,虽然有些残酷,但总得有人去做吧。如果没有去做,大明百姓的损失可就大了,更重要的是,这等于变相的资敌呀。也许,百姓一时理解不了,会有些埋怨,但一旦建奴真的打过来,他们就知道,朝廷这样做是为他们着想。我大明的百姓,哪怕是死,也不能沦为建奴的奴隶。

我轻咳一声,两道锋利的目光射向田尔耕。田尔耕脸上的汗珠不断地掉落下来。哎,暖阁太热了。自从在门头沟发掘出无烟煤后,袁应泰派人往宫中送了很多,暖阁中的地龙烧的很旺。我都感到一丝的燥热了。在冬天,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似乎也不对。

我继续看着田尔耕,田尔耕把头低的更低,似乎要把自己的脑袋缩进裤裆里。靠,堂堂的五虎之首怎么这么胆小。应该有些魄力吗?

“田尔耕?”中略带一丝不满。

“臣在。”田尔耕的声音很低,而且,还略带意思颤音。不会吧,吓得?外强中干呀。这可不行,看来得刺激刺激他。

“田尔耕。想想你的祖父,曾亲入战场,和敌酋激战一天一夜毫无惧色。再看看你,事情还没有去做,就吓成这样。你是田乐的种吗?”

“陛下。”田尔耕抬起头,脸色通红,不只是热的,还是急的,“先祖之言,臣不敢忘。如臣亲临战场,必不会堕了先祖的威风。可是,可是,陛下这次……”

田尔耕不在言语,但我也听出,他内心中的不甘心。

“哦?”我开始对田尔耕有了一丝兴趣了。看来,这个人还可以。不想我想象中的那么怂。前世历史中的田尔耕,不知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应该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被魏忠贤抓住了什么小辫子?嗯,这个是可以肯定的。

“朕问你。”我看向田尔耕,眼中有了一丝柔和,“当初田尚书血战沙场,是为了什么?”

“保境安民,还我大明一个安静平和的边境。”

“那朕今天让你做的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田尔耕无语。可我知道,他的心中肯定一定在暗暗腹诽。是的,这两件事情本质上是一样的,可是,方式是不同的。一个面对的是敌人,是叛乱;而这次,面对的是百姓,如果办不好,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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