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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被前任甩后我成了他嫂子 > 42.第四十二章
 
环湖赛第十赛段。

民勤——腾格里沙漠。

沙漠温差极大,?夜里还是要穿冲锋衣的温度,白天温度却已破四十,正午的太阳像是燃烧的火球,在头顶毒辣地炙烤。

今天风很大,?热浪像火舌一样舔来,?夹着滚烫的黄沙,刀子般割过车手暴露在骑行服外的皮肤。

高温仿佛能把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榨干。

苏含坐在摩托车后面扛摄像机,?烈日的强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机器滚烫滚烫,要不是提前做好了保护措施,?她毫不怀疑今天比赛结束后,这台摄像机会被晒到报废。

腾格里沙漠赛段是在考验每位车手毅力和忍耐力的极限。

她坐在摩托车后尚且觉得如同置身熔炉般难以忍受,?更别说沿着公路凭脚踏动力骑行上百公里的车手。

今天的赛道全长124公里,?经过37.71公里处的四级爬坡点后,?剩下的全是大漠里平直的公路大道。

侧风很强,?每秒接近6至8米,比赛刚开始时上百名车手一齐出发的大集团,?此时已经被强风吹得断断续续,三五成团的车手零零碎碎地分散在沙漠公路上,采用相互领骑带风的策略来降低风阻。

江帆带领纪澜生通过四级爬坡点后,便有意放慢速度,?回归到大集团做调整。

叶胜带着纪澜生继续突围平路,?在他前方领骑,?李瀚哲和他的两名副将也随纪澜生一起突围,?紧随其后。

目前五人形成一个小的突围集团,?和后面主集团时间差是2分30秒。

黄沙滚滚,沙漠公路一片荒芜广袤,水分落地便马上化作一缕白烟蒸发,毒辣的阳光无遮无掩地照射皮肤,人像是躺在烧红的铁板上,浑身火辣辣的。

汗水不断从身体表面渗出,粘着沙土,仿佛一搓便能掉下一层皮。

行风队的辅助队员追上来将补给送给李瀚哲和副将,沙漠赛段条件过于艰苦,大集团和突围集团距离又相较遥远,辅助队员送完补给后便退到赛道旁边,趴在车头大口喘气歇息。

纪澜生伸手去摸水壶架上的水瓶,里面基本空了,仰头喝掉最后几滴,把喝空的水瓶扔到赛道旁。

他双手伏在车头,换了一个稍微放松的姿势骑行。

纪澜生舔了舔干到发白裂开的下唇,伏在车头调整呼吸。

风很大,眼前黄沙飞舞,喉咙干燥如火,沙土顺着呼吸灌入气管,刀割般地疼。

叶胜的水瓶早就喝空了,沙漠赛段公路平直广阔,植被覆盖率低,加之今天遇上强侧风,骑行起来尤其费劲。

行风队又不肯配合轮流领骑带风,现在双方僵持着,就看谁先体力不支,输掉这场比赛。

叶胜微颔首对领口的无线电吼道:“江帆,你再不送补给过来,我和队长都要被晒成脱水的老黄瓜了!”

他现在也是缺水缺得受不了了,嘴皮子干得像是接连暴晒好几天的沥青路面,青白卷皮,布满干裂的细纹。

说话时扯一扯唇角就能爆开一道血痕。

江帆暴躁的声音从无线电回传,“队车爆胎了,我正往回赶。”

叶胜听了想骂人,“爆胎?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纪澜生看了眼趁拐弯切点超到他们前方的李瀚哲,低声问:“你现在距离我们多远?”

江帆看着gps上的定位,绝望道:“大概三分多钟吧。”

叶胜望见沙漠公路旁的终点距离标志,心里暗骂了声见鬼。

还有50公里,这种鬼天气下没水没补给,自己今天怕不是要交代在这了。

纪澜生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嗓音充斥着过度缺水的干涩沉哑:“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来了,追不上的。”

“95公里处还有一个冲刺点,李瀚哲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也不会把荣誉衫让给他。”

叶胜退到纪澜生车旁,低声沟通道:“队长,但是现在补给上不来,最后一个冲刺点过后还有将近30公里才到终点,以现在的情况,我怕体力撑不住。”

纪澜生面色沉冷,咬牙:“撑不住也得撑,后面全是平路,被拉开距离很难再追回来。”

叶胜没反驳,纪澜生说的是事实。

但是对于高温严酷的沙漠赛段,没有补给绝对是致命的问题。

不仅是他们,jls车队其他车手身上的水肯定也所剩无几,原本沙漠骑行就极易脱水暑,现在水分补充不足,更是加重了他们的骑行负担。

铁骑队跟在突围集团后方,苏含看见叶胜正和纪澜生并肩骑行,不断低声交流。

她看了看公路旁的距离标志,奇怪地:“为什么辅助还没有送补给上来?”

摩托车师傅说:“赛委那边说jls队车爆胎了,现在停在很后面,已经有辅助队员去拿补给了,但距离差得远,一下子送不上来。”

“爆胎?”

苏含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不可置信道:“这么重要的比赛怎么会出现这种差错?”

“听说是领队前一晚忘了更换沙漠轮胎,再加上今天高温,就爆了。”

苏含担心地望着前面不远处身着黄色领骑衫的男生,他没有选择降低车速,但在这样的天气下,没有水和补给,接下来还有50公里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赛程,可想而知处境会有多艰难。

现在jls整支车队的车手都处于缺水状态,突围集团和后面大集团的拉锯又极大,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有同队车手上前帮纪澜生领骑。

领骑任务全落在叶胜身上,但今天风力很强,要比在城市赛段骑行付出更多体力,叶胜看上去已经有些吃力了。

95公里处的冲刺点过后,叶胜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纪澜生在他身后问:“行不行?不行你停下来休息会,再上来追我。”

叶胜已经有暑征兆了,面色发白,加上太阳强光一照,眼前更是晕眩。

他用力咬了口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扯了扯唇角道:“别了,我怕等会我一停,就得被救护车抬走了。”

纪澜生伸手拍了下叶胜的后背,算是相互鼓励,用干哑的嗓音说:

“最后5公里你让开,我进攻。”

叶胜愣了愣,“5公里?你的体力很难支撑你单飞这段距离……”

“现在李瀚哲那边有两名车手轮流领骑,他们远比我们省力,而且我们没有补给,你觉得我们体力可以撑多久?按照原定计划最后300米冲线?我还真没那把握能在这种情况下赢李瀚哲。”

纪澜生舔了下干裂出血的下唇,吃进一嘴的血腥味,唾沫都变得粘稠起来,“只能赌一把了。”

叶胜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为纪澜生领骑到最后5公里让开时,他差点整个人跌倒在公路边晕过去。

叶胜知道纪澜生的情况不会比他好多少,但纪澜生既然身着领骑衫,身为车队主将,就意味着他肩负着整支车队这么多天以来的努力和荣誉。

如果纪澜生此时因为暑或体力不支退赛,虽说补给问题导致的结果情有可原,即使留有遗憾,队员也大多会理解。

但叶胜了解纪澜生的性子,除非纪澜生死在这赛场上,否则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也会拼至终点。

牙关咬得近乎迸出血来。

随着呼吸,满腔全是汹涌的血腥气。

唇角由于极度缺水而干裂卷起白边,内唇处又因紧咬而渗出鲜红的血色。

纪澜生紧握车柄,脚踏转动的频率快到常人难以想象,风沙犹如疾驰的猛虎般咆哮,像他孤注一掷进攻时的嘶吼,他在逼迫李瀚哲和他打消耗战。

没有补给,没有队友,只剩下他自己。

比赛临近尾声,每位车手的体能损耗都相当剧烈,他最后的进攻更像是林野兽在释放自己最原始的兽性,拼的不是车技,而是对终点的执着和意志。

在李瀚哲的预计,纪澜生早该在第二个冲刺点后,就因为缺乏补给体力不支暑退赛了。

“妈的!比鬼还难缠!”

李瀚哲看着那个突然发力进攻,将他计划全盘打乱的对手,恶狠狠低骂一声,别无选择地追上。

他不能在这里被纪澜生甩下太远,平路赛段本就难以追回时间差,何况鬼知道纪澜生这个难缠的对手体力极限到底在哪里。

他和纪澜生在排行榜的成绩相差并不太远,这是倒数第二个赛段了,他不能再输,他已经连输几次,这样下去,明年欧洲的精英邀请赛,他很有可能会被排除在外。

天空车队会在那场比赛挑选副将的事情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进入大环赛队是每个车手梦寐以求的事情,那意味着公路自行车赛的最高荣誉,他不可能拱手让人!

最后1公里,李瀚哲其一位副将体力耗尽,退至赛道旁降速骑行。

目前李瀚哲和纪澜生相差一个车身位,李瀚哲隔着深紫色的挡风镜看了眼那个难缠的对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狠戾。

终点前800米,李瀚哲另外那名副将减速退到李瀚哲车旁时,李瀚哲冲他使了个眼色。

副将不易察觉地点了下头。

700米!

终点线处站满了车迷观众,尖叫声如雷贯耳,为这最后一刻振臂呐喊。

纪澜生榨干了身体最后一丝体力,和李瀚哲的车并驾齐驱,两人车轮紧咬,爆发力不分伯仲。

苏含紧张看着这一幕,扶着摄像机的手浸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500米!

突然,一个男人猛地推开身旁欢腾的车迷,翻过围栏,朝赛道内冲来!

车迷一阵惊呼——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耳膜——

终点冲刺的时速高达67公里,纪澜生来不及闪避,毫无防备地被男人从侧面撞。

翻倒的自行车划过沥青路面,拖拽出一串刺眼的火花。

他狠狠撞上赛道旁的护栏,又被紧随身后李瀚哲副将的自行车从左肩用力轧过。

苏含惊愕地睁大眼睛,抬手捂住嘴巴。

纪澜生按着肩膀从齿关里发出一声闷哼。

但他很快便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重新骑上车追去。

李瀚哲已经顺利过线,这是他在环湖赛拿下的第二个单站冠军,顺利追回了排行榜上的时间差。

他和纪澜生的时间差只剩下0.7秒。

苏含下了摩托车,努力攘挤开涌动的人群,来到男生面前。

严重脱水和最后的摔车事故让他去到了身体极限。

他低伏在车头,额头枕在右手小臂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面色青白,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渗出,用力地喘息,嘶哑的呼吸声仿佛野兽濒临垂死的挣扎。

“澜生……”

她轻声唤她,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指尖却被他反握住,牢牢攥在手里,像支撑他不倒下的最后力量。



冲出赛道的车迷已经被警方控制,具体情况目前仍在调查。

纪澜生到医院照完ct,诊断结果显示左侧锁骨骨折。

他裸着半身靠坐在病床边,断裂的锁骨处向下凹陷,又青又紫。

左侧的肩膀到大臂几乎不能动了,只要稍微抬一下手,紧随而至的便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澜生……”

苏含想和他说说话,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没让她接着说下去。

那只大手一直牢牢牵着自己,薄汗未干,手背上的皮肤还粘着沙漠里的细沙,指腹粗粝,像被风沙吹抚打磨了千年的石面。

她心疼地用指尖摩挲着他的手。

“现在的情况只能是进行手术……”

医生还没说完,纪澜生便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毫无情绪。

“我明天还有比赛。”

病房里的电视恰好在播李瀚哲获胜后接受媒体采访的画面,江帆不适地抄起遥控器关掉,对纪澜生道:

“澜生,今天这场比赛输了谁也不想,你也别想太多了。”

叶胜也劝道:“是啊队长,终点发生那种意外谁也没预料到。”

“少安慰我,我不需要安慰。”

纪澜生扯了扯唇角,脸上看不出表情,平淡道:“对我来说,比赛没有‘尽力’这两个字,输了就是输了。”

冯然刚从赛委那边了解完情况,推门进来,关切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现在的情况需要进行手术,但……”医生神情为难地看向纪澜生。

冯然着急道:“那就赶紧进行手术啊!比赛输了明年还能再来,身体问题……”

“你他妈给我闭嘴!”

纪澜生突然一声怒喝。

苏含肩膀被吓得抖了一抖。

气氛顿时寂静如死。

纪澜生冷眼看他,“怎么会有职业经理人蠢到沙漠赛段不记得换车胎,补给供不上来,差点断送了全队的努力!”

他的胸腔因为暴怒而大起大伏,要不是他伤了左肩动作不便,他简直想当场抬起椅子砸在冯然脑袋上。

“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有多少年,每一场比赛的机会有多珍贵,为了这一场比赛,全队付出了多少汗水和时间去准备,你是不是不清楚?!”

“什么叫今年输了明年还能再来,这种话是一个职业经理人能说出口的吗?!”

冯然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无力辩解道:“我也是为你的身体情况考量……”

纪澜生冷呵,“谢了,不必。”

“你和jls的合作关系,环湖赛结束后立刻解除。”

冯然愣了愣,“澜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被解雇了。”纪澜生冷淡道,继而视线转向医生,“上绷带,明天比赛正常进行。”

医生被纪澜生方才的暴脾气吓得愣在原地,像吊链的自行车一样丧失了反应,只剩下张口呆怔的“啊?”。

纪澜生用力扫掉桌上的杂物。

玻璃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吼道:

“上绷带,别再让我说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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