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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文学 > 被前任甩后我成了他嫂子 > 44.第四十四章
 
主持人老程:“经过前面12天的比赛,?环青海湖国际公路自行车赛终于迎来了尾声。”

主持人小渊渊:“今天是比赛的最后一个赛段,也是整场比赛的皇后赛段——祁连爬坡赛。赛段全长66公里,别看它是所有赛段最短的,却是环湖赛开赛以来难度最高的一个赛段。”

主持人老程:“今天的赛段分别在海拔3560米处和4120米处设置了hc级的爬坡点,?赛段终点位于大冬树山垭口,?这意味着车手将面临高难度的垂直爬坡和高原缺氧挑战。”

赛道两旁的广播正播放着主持人的实况解说,昨夜刚下过雨,?大片云雾笼罩着积雪常年不化的祁连山峰,像一片美到极致的云画仙境。

可苏含根本无暇欣赏这被称为天山的地方到底有多美,?从比赛开始那一刻,她悬着的心就一直没放下过,?全副心思都在前方领骑的男生身上。

昨天的伤到底还是对他骑车造成了影响,?祁连山坡度长而陡峭,?上坡时需要站立摇车,?他虽隐忍得极好,却不难察觉他左臂因为紧握车柄而无法遏制的细颤。

山路雨后泥泞未干,?飞速转动的车轮溅起泥水。

身上的队服泥点斑驳。

苏含一边紧张跟拍,一边不断张望行风队的车手,试图通过身形来辨别刚才洗手间内和冯然对话的人。

但今年行风队参赛的几名车手身高体型都十分相近,光从外形实在难以辨别。

比赛刚开始,?李瀚哲便采取激进的进攻方式,?将大集团远远甩在身后。

他本就是极为擅长爬坡的车手,?今天的赛道对他十分有利,?而连续爬坡赛段实际上并不需要副将带领,?是个极易拉开距离分辨实力高低的赛段。

“等第二个hc级爬坡点,我们就发动进攻。”纪澜生对江帆说。

江帆回应:“知道了。”

纪澜生的指令通过无线电传到队车内,冯然听得一清二楚。

冯然转头便接通行风队的无线电,“你注意一下,纪澜生准备在第二个hc级爬坡点进攻。”

李瀚哲唇边勾起志在必得的弧度,眼底有阴狠闪过,轻哼:“猜到了。”

高原空气稀薄,他们曾在法国接受过两年的高原爬坡特训,对高海拔赛段的承受能力要远胜其他车手,但连续30公里的爬坡体能剧烈消耗,高原反应在心肺上的表现尤为明显。

江帆看了眼始终沉着气爬坡的纪澜生,他下唇抿得发白,死撑全靠一口气。

进入第二个hc爬坡点前,江帆伸手到骑行服后背的口袋掏出块条克力棒,拆了包装塞进嘴里。

然后又去摸另一块,拆开,递给纪澜生。

“诶,拿着。”

纪澜生看都没看,“不吃,不饿,老子的力气还能再战五百年。”

江帆硬是塞到他嘴里,“吃啦装什么装,这么艰苦的环境,吃块巧克力会让你有种初恋的感觉。”

“神经病。”

纪澜生猝不及防被他塞了一嘴巧克力,还剩半条落在外面,他右手握着车柄,习惯想抬左手把余下半截巧克力推进嘴里,被左肩猛烈传来的撕痛惹得狠狠皱眉,又换了另一只手。

江帆嚼着嚼着突然笑了,望着山脚下满山遍野的油菜花田感叹道:“记得小时候特别讨厌巧克力这种甜食,后来第一次爬完比利牛斯山,累得连喘气的力都没了,被你塞了一块巧克力到嘴里,那滋味,跟天堂一样。”

纪澜生也笑:“什么话到你嘴里都透着一股色气。”

“今天比赛结束后打算带苏含妹子去哪玩玩?”江帆闲情逸致地问。

纪澜生睨他:“老子瘸着一条手啊,抱她都费劲,去医院一日游?”

江帆回头望了眼摩托车后座的苏含,笑道:“你可以让人家姑娘抱你啊。”

要不是还在比赛,换了平时纪澜生铁定一脚把江帆踹下车,“滚蛋。”

顿了顿,又补道:“我看法国两年特训在你身上很有成效啊,回头跟赛委申请一下,给你加个祁连一人延长赛段,你至少还能再骑30公里上坡。”

江帆想当场去世:“别,我真快累死了,现在是在跟你聊天转移注意力,比赛结束我只求好好睡一觉,我这人胸无大志。”

纪澜生唇角扯了抹弧度,看见山顶距离标志,敛了嬉色,道:“走了,下坡结束前要追上李瀚哲。”

……

“哎哟喂小姑娘你冷静一点啊,我肩膀都要给你捏成三级残废了——”负责开摩托车的师傅哎哟哎哟地嚎道。

马上就到第二个hc级爬坡点了。

刚才洗手间内听到的对话不断在苏含脑海里回荡,她急都急死了,要怎么冷静!

……

李瀚哲还有5公里即将通过山顶进入下坡,从无线电内接收到冯然的“纪澜生往前追了,你留意点他”消息开始,李瀚哲便不停朝身后张望。

他虽然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顶尖车手,曾经大小赛事获奖无数,但纪澜生的出现无疑成为了他最可怕的梦魇。

以前他还能依靠自己的爬坡优势打败纪澜生,但自从纪澜生从法国特训回来,他的优势好像就消失了,只要是有纪澜生的赛事,他必定颗粒无收。

李瀚哲咬了咬牙,眼里透着一股狠劲。

他体能到底不如纪澜生,临近山顶,纪澜生和他的距离已经拉近至500米,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那个该死的,极度难缠的黄色身影。

通过山顶进入下坡。

李瀚哲的车速开始一路往上飙,但身后的人也很快通过了下坡,朝他追来,甚至车速要比他更快!

他眼睁睁看着身后不断逼近的黄色身影,意识到这个人只要上了自行车,便像是按下了不要命的开关。

上次的环岛赛也是这样,他本是一路领先的,那个疯子一样的对手居然雨天也不按刹车,在拐弯路线狠狠超了他的车,毫不留情地把他甩在身后。

就是那一场比赛,让他失掉了冠军,失掉了无数一线广告商的青睐,也失掉了赞助商的信任。

今天,他要将属于自己的一切全数夺回!

李瀚哲望向前方300米处即将进入隧道的标志牌,高速转动的车轮压过公路上泥泞的水坑,一小块水渍飞溅到他的挡风镜上。

他又低头看了眼湿滑的路面,唇边勾起冷笑。

由于下坡速度极快,昨晚又下雨导致路况不佳,为了避免意外碰撞,进入下坡后江帆便有意和纪澜生保持距离。

纪澜生通过山顶后一路加速超赶,车把码表显示的时速一度超过87公里。

苏含将下唇咬得青白。

她一手扶着肩上的摄像机,将dv固定在摩托车头处。

她多希望,刚才在洗手间里听见的只是一个误会。

希望等会的隧道里,什么事都不要发生。

李瀚哲再度回头望向纪澜生,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至30米!

那人的车速实在太快了,在这样湿滑的下坡路段,公路低矮的围栏外全是悬崖峭壁,只要发生意外摔出赛道,当场便会粉身碎骨。

可他还受着伤,居然如此信任自己的控车技术。

真是疯子!

李瀚哲恨红了眼睛,眼见身后的人马上要追上自己,他加快了速度,埋头钻进隧道。

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刚进入隧道,江帆被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视野惊得按了刹车。

“怎么回事?隧道灯光坏了?”江帆的声音在隧道内回荡,“澜生!刹车!隧道照明出了问题,你现在的车速很——”

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前方传来令人脊背发寒的撞击声。

绝对黑暗,是高速行驶的自行车被摔到地上的声音。

肉体狠狠撞到石壁上。

以及,男生倒地时沉痛的闷哼——

隧道出口的光隐约照入。

江帆看见一辆被撞得近乎报废的自行车倒在脚边,车轮凹陷变形,前叉断开,白色车柄处沾着血。

纪澜生倒在隧道边上,身上的骑行服裂开好几个大洞,裸.露的皮肤血肉模糊,几道被碎石割开的伤口足有一公分深,背上,手上,腿上,全是擦伤。

江帆赶紧停了车,把纪澜生扶起来。

摸到他脑后,江帆感觉自己手心有股温热的触感。

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他的血。

苏含从摩托车跳下,跑到他身边着急地喊:

“澜生!”

他短暂地丧失了意识,喉咙本能只剩下破碎的痛吟,他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前一片鲜红模糊。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刚才黑暗一瞬袭来,他凭借对祁连山地势的熟悉,并没有选择降低车速。

眼见即将追平李瀚哲时,他却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上,车轮卡了路边的碎石,整辆车失控摔出,他狠狠撞上隧道内壁,从颈椎到后背都是碎裂的痛。

他强忍着晕眩,撑着地面想要起身。

纪澜生去找自己的车,却发现他的车根本已经不能骑了。

他望向江帆,因为疼痛,连话都难以说得清,“我们换车,你留在原地等待队车。”

江帆差点想骂人,“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骑什么骑啊!”

苏含见纪澜生身体不稳晃动,着急想去扶他,却被他推开。

他以队长的身份对江帆命令道:“现在立刻,换车!”

“澜生!”苏含带着哭腔喊他。

纪澜生骑上江帆的车,回头看了苏含一眼,“在终点等我。”

江帆低声骂了句操,准备联系无线电,通知冯然隧道的事故。

苏含拦住他,“冯然和李瀚哲是一伙的!他们都不是好人!”

江帆愣住,“你说什么?”

“我在洗手间里听见他们对话,可我当时不确定……”

苏含见纪澜生骑远,她无暇在此时和江帆多解释,跳上摩托车让师傅赶紧追上他。

离开隧道,外面天光泻入。

男生伤痕累累地出现在全国实况转播的画面里,不少车迷都红了眼睛。

谁也没看见刚才隧道里的情况,多数人只是听解说员说隧道内发生了摔车事故,却不想他伤得如此严重。

鲜血将他前额的头发结成一簇一簇,浑身上下大大小小十几道伤口。

无论是现场,还是电视机前所有的车迷观众,都为他屏住了呼吸。

身体已经痛到麻木,身上好像有哪块骨头又断掉了,疼痛让他无法稳定控车,就连把握车柄都要用尽全力,车身有些摇摇晃晃的,但他必须完成比赛,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强撑了下来。

即将抵达终点。

李瀚哲看见赛道两旁的观众将关注点放在了他身后,车迷奋声呐喊,他明明才是第一名,可他们口喊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他猛然回头,才发现隧道内分明被撞得奄奄一息的人,竟然正在以极其可怕的速度追上。

距离越来越短。

李瀚哲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骤然缩小的瞳孔仿佛不是在看着一名和他同场较量的车手,而是在看着一个超出人类认知的怪物!

象征最高荣誉的黄色领骑衫残损不堪,仅余在身上的衣料被鲜血浸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却依然无法掩盖,这是领骑者至高无上的骄傲。

他既然穿上了这件荣誉衫,便是他不能服输的尊严。

那人如同一头身负重伤的野兽,用嘶哑的喉咙发出孤注一掷的怒吼,甚至盖过了赛道两侧翻天覆地的呐喊声。

这是他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仿佛要将最后的生命在这场比赛燃烧殆尽。

最后100米!

他近乎已经追上了他!

车迷铺天盖地喊着“纪澜生!”“纪澜生!”“纪澜生!”。

没人知道,他的视线模糊得几乎看不清东西了。

过线了。

他用尽了全力,最终还是以半个轮子之差输给了李瀚哲。

他已无力去按刹车,自行车随着冲线时的速度惯性往前滑行,车身伴随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彻底失去了控制。

在他倒下的最后一刻,女孩追上了他,从摩托车跳下,跪在地上抱住了他。

他浑身脏兮兮的,暗灰色的泥水混着血,伤口很多,分不清血到底是从哪一处流出来的。

高原山顶的风声不止。

白云被猎风撕扯成千丝万缕的模样。

在他最后的视野里,是大冬树垭口庄严肃穆的佛塔,是随风而扬的五色经幡,以及,女孩满是泪痕的面容。

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想要抹掉她眼角落下的眼泪,可他的手掌也破损了,触在她的脸上,只能抹出一道脏兮兮的血痕。

她的声音哭到破碎,听见他用虚弱得难以听清的气声对她说:

“……其实最不想让你看见的,是我输掉比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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