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话。
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相信着沈廷众，相信他告诉我的一切。
我们本不是香岛人，只是战乱，以故沈廷众带着我逃来此地，但是他本事很大，周游在香岛那群英式贵族当中，毫不费力。
他们都很热切地称呼我为沈太。
“沈太真是好福气，沈生去年带沈太来这里，硬是在罗杰安白登先生门前跪了一天一夜，那时候秋天，香港时逢暴雨天气，街上到处都是断木飞石，根本没人敢出门。”
阮太太牵着我的手，用着我并不熟悉的港式粤语同我交流：“这些啊，都是罗杰安白登先生后来告诉我先生的，真的是，老天爷瞧见了，也会感动的。好在，沈太是没有辜负沈生的。”
我问她：“暴雨？有这两天厉害吗？”
阮太太“嗳”一声，像是回想起来那时的惨烈状况：“沈太不知道，去年的暴雨，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也是沈生吉人自有天相……”
为了救治我，能让沈廷众不要性命地去冒险。
我想，以前我们一定是极为恩爱的一对夫妻，就如现在，人人艳羡。
阮太太自觉将气氛冷了下来，于是她又堆起满脸笑容来：“说说沈太与沈生的恋爱吧，都说沈太是北平人，沈生可是南京人呢，那么，我们大家都很好奇，沈太与沈生的爱情怎么来的。”
我在脑子里回忆着沈廷众与我所说的一切。
唇角不觉微微上扬，我一笑：“那时候战乱，我在医院里帮忙，先生说：‘很难见得一个女学生，生得漂亮，又不怕吃苦的。’，后来，先生是军校出身，无意中救下我，中国有句古话，叫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所以沈太将自己送给了先生？”
大家笑起来。
可我陪着笑了一会儿，心里头又觉得难过。
这个故事很美好，却并不存在我的记忆当中，只是沈廷众告诉我，我便全心意去信了。
他值不值得我相信呢？
笑声戛然而止。
沈廷众站在门外，冲我招手：“洲洲，过来。”
我在众人的调笑声中过去，沈廷众再自然不过地握住了我的手，同那些名流致歉。
路上，沈廷众问我：“她们和你说了些什么？”
“说你为我，冒雨在罗杰安白登先生门前祈求，还有……”我故意拖长了尾音。
果然，沈廷众忍不住说道：“还有什么？”
我故意地不说话。
可沈廷众沉静如水，一丁点儿想要探究的欲望都没有。
“沈廷众，我想，让罗杰先生给我回复记忆……”
话未说完，沈廷众的浓眉已然拧起。
我知道，他生气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骗着我？”我比他更为愤怒，“沈廷众，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可你为什么连我这一点要求都不能满足？”
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愈甚。
沈廷众忽地一扬手，我差点儿要以为他会打下来。
“洲洲，你的身体经不起大折腾了，知道不知道？”
可他一直都是以保护的姿态对待我。
沈廷众只是攥紧了我的手，掌心被冷汗濡湿：“我不是不想你恢复记忆，只是，我不想拿你做实验，你知道的，就连罗杰先生也没办法保证，他的治疗没有风险。”
“洲洲，我不能接受自己，再一次地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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